两个人走到几个台阶处坐下。
“凯瑟琳,你会觉得伤心吗?”
他看着她。她的头发乌黑到极致,在漫天的雪里,竟然不显得突兀,反而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伤心是最没用的事情。”凯瑟琳撑着下巴说,“比起伤心,我更想重新拥有一个家。”
大片的雪花往下降落,下起雪的时候,没有那么冷了。
里德尔眼里产生了一丝迷茫。“重新拥有?”
凯瑟琳坚定的点点头。“没错,自己挑选家人。”
凯瑟琳歪过头,笑道:“听起来很酷吧?血缘不是我亲自选择的,但未来的家人,我可以自己选择。”
“一想到这儿,我就觉得暂时的孤独不算什么了。”
里德尔得承认,凯瑟琳和他之前认识的所有孩子都不同。每次以为看透了她,她就会表现出他意想不到的样子。
他并非是因为这种不同而对凯瑟琳产生好奇,因为不同的方式有很多种,每个人身上几乎都有与众不同之处。
可凯瑟琳的这种不同,是没有规律的。她的想法、行为,她的一切,都不会按照人的想象和猜测进行下去。她就像是跳脱在外面,随心所欲。
假设非要总结凯瑟琳,她是随心所欲的,外加,疯狂的。
想到这儿,里德尔忽然想到什么,张了张嘴。“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选择了我。”
凯瑟琳曾经和他说过,在霍格沃兹,他就是她的朋友,她的家人。
凯瑟琳正用手心接着雪,一转身,全都洒在里德尔柔顺的黑发上。
他被措不及防的冰了一下,下意识也抓了一把雪球,投掷过来。
雪在女孩的外衣上散开,凯瑟琳大笑着,她的红色眼睛如同妖精种的花开在了寒冬。
“没错汤姆,我选择了你。”她毫不吝啬的坦白。
里德尔眼神颤了颤。
他不由得想起一个家庭的组成,想起人们以及书上讨论过的爱情或是婚姻。
想到自己素未蒙面的父母。他们究竟是因为什么彼此选择呢?
但他大概猜得出来,他们选错了。
选择错误的结果,就像他和凯瑟琳的童年一样,要承担他们的错误的代价。
他的愣神让女孩有机会把他扑倒在雪地里。她丝毫不顾形象的压在他的胳膊上。
凯瑟琳身上有一股很奇妙的甜香,此时两个人距离近在咫尺,他鼻腔里只能闻到凌冽的冬天和她温暖的气息。
里德尔心里产生了一股说不清的感觉,类似于排斥,却并不那么猛烈。
可里德尔清楚的看到了自己还存在的软肋。
他对这种被选择的感受,还不能自然的表现出平静。在孤儿院的时候也是,当别人夸赞他、表达出他是独一无二的时刻,他总在心里偷偷的、见不得光似的愉悦着。
被别人擅自丢掉的东西,总是这样。里德尔有些恨意,也有些讽刺的想。
凯瑟琳讨厌伏地魔,但自从见过十六岁的里德尔之后,她更加意识到一件事。
现在的他并不是伏地魔。他的确深沉,有着其他孩子不能比拟的心思。但,他还不是伏地魔。
所以,凯瑟琳认为,十一岁的娜迪亚和十一岁的里德尔是朋友。
是很多试探,很多套路,很多不真诚下,依然不能否认的朋友。
至少在这1938年的冬天,她在蓄谋已久的计划里,如此真心的认为。
里德尔回到寝室的时候,肩膀上和身上的雪已经化了。
斯莱特林没有窗户能晒一下,如果硬要打开窗户,黑湖水和那些鱼也很愿意来做做客。
外套挂在衣架上,里德尔想着把它拿到篝火旁烤一烤,一抖,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兜里落出来,在地上滚开。
他弯腰捡起来,是一个红彤彤的平安果,在上面还贴着一个可爱的便签,上边写着——平安夜,愿你永远开心!你的朋友,凯瑟琳。
里德尔看着她有些蹩脚的字迹,眼底划过一丝不明显的情绪。
只有短暂的,很小的一瞬。很快就被他用冷漠取代。
但那一秒里,里德尔想的是——这是世界上第一个人,祝我开心。
西奥多和德拉科一起去猫头鹰屋拿信件,有的时候猫头鹰会直接飞到礼堂去,更多时候它们在猫头鹰屋休息。
从这学年开始,德拉科看家里寄来的信时不再像一年级时那样开心。
西奥多猜测,卢修斯叔叔应当对德拉科的要求更进一步了,毕竟一年级时德拉科没有考过格兰芬多的那个学习天才赫敏,卢修斯十分不满。
与德拉科不同的是,父亲很少给他写信。诺特家只有他和父亲两个人,从少时起父亲的话就不多,他亦然,父子之间除了必要的对话似乎也没有其它可讲的。
但这学年也比以前要频繁一些。西奥多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母亲还在的时候,曾说起父亲以及那些食死徒们早些年跟随黑魔王的事迹。
这么多年,尽管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王已经销声匿迹,可父亲始终没有放弃旧志。
如果他放弃了的话,作为诺特家唯一的孩子,应该从来都不会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