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沈敏定会谨记卫国公同她说的,这药是宫闱秘药,用的时候需隐秘,便是连亲娘都不能提及。
但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沈绾梨刚才说的“生女妙方”,当下就吩咐丫鬟:“流苏,去把我房中那个金丝楠木匣子拿来。”
流苏很快就将匣子取来了。
老夫人直接便让许嬷嬷查看药方,“嬷嬷,你从前是宫中医女,见多识广,国公爷寻来的这生子妙方,当真可靠?”
沈绾梨坐直了身子,顺手摸了把桌上的瓜子在角落里悄悄嗑着。
【没想到留下来竟然还有戏看,这什么生子妙方,要是真可靠,沈敏至于胎胎得女吗?】
老夫人也是这么觉得的。
许嬷嬷看过后,眉头当即皱了起来,面色凝重地道:“老夫人,国公夫人,老奴见过这个方子。你们可还记得,先帝那时曾盛宠一时的宸妃?”
沈敏点了点头,“那位宸妃娘娘,听说生得倾国倾城,先帝一度想废后另立她为后,只是因她出生卑微所以才作罢。但据说后来她怀了龙子,母凭子贵,先帝在她产子当日便封了她的儿子为太子。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宸妃血崩而死,太子夭折,此后宫中再无人提及过此人。”
许嬷嬷思及往事,眼底满是讳莫如深,“我本要将那些秘密烂在肚子里的,但是,我没想到,竟还有人用这方子来害人。宸妃血崩,是因为目睹先帝摔死了太子,受不住刺激才一命呜呼。”
沈敏吓得捂住嘴巴:“先帝为何要摔死太子?”
许嬷嬷压低了声音,“因为太子天生怪胎,雌雄同体。这生在皇家何等妖异不详。”
这事当初老夫人也听到过一些风声。
沈敏则是被吓得不轻,“那这方子……”
许嬷嬷:“这便是宸妃当初用来生子的偏方。只是后来,太医院查出,这偏方压根不是什么生子良方,而是生女妙方,且歹毒无比。若妇人怀的是女儿,便可顺利诞下,若怀的是儿子,那便会是不男不女的怪胎。当初给宸妃献方的柳家也因此获罪,满门男丁抄斩,女眷收为官妓。这禁方,也不知怎的,又落到了国公夫人手中。”
沈绾梨在旁边听得入神。
【柳家?那不就是沈念娇的亲外祖家吗?啧,原来柳氏是这么进教坊司沦为舞姬的。那这方子,想必也是柳氏给卫国公的吧,真是一如既往的歹毒啊。】
沈敏双目发红,声音艰涩发狠:“到底是谁要害我的孩子!我绝不会放过她!”
【当然是你的亲亲夫君啦,柳氏就是他从教坊司捞出来安顿在南村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柳氏是如何沦落为罪臣之女的呢?】
老夫人此刻也是攥紧了身边的拐杖,但她到底稳重些,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情绪,“敏儿,国公爷拿这幅方子给你的时候,没说是从哪来的吗?”
沈敏摇头,苦涩难言:“他只说是宫中秘方,不得外传,所以这些年,我私下服药,从未告知过娘。”
老夫人又气又恨,“你糊涂啊!这等要紧的事,怎可一意孤行,也不知会娘一身!”
【还不是因为太信任陆航,你想为他生儿子留后,他却想让你背下个生不出儿子的罪名,然后好显得自己多么宠爱包容妻子,让襄平侯府对他愧疚,让沈晋安处处谦让他,在官场上补偿他。而他呢,哈哈哈,他在外面养了你的仇人当外室,与她生儿育女。他的儿子与外室的儿子柳凌霄以他学生的名义,公然地住进了国公府,而他与外室的女儿沈念娇,则是狸猫换太子,充作了襄平侯府嫡女,成了你千娇百宠的侄女~】
沈绾梨慢悠悠磕着瓜子,心底满是嘲讽。
她觉得沈敏又蠢又可怜。
就像上辈子的她一样。
但重来一世,她不会重蹈覆辙,也不会再吝惜这些前世对她不屑一顾的亲人。
她就静静地站在风波水火之外,看着一切尘埃落定,管他因果是非!
沈绾梨的心声于沈敏来说,可谓是又一击惊雷。
那个成日进出国公府,与她夫君亲如父子的柳凌霄,竟然是陆航和她仇人的外室子?!
难怪……
难怪,她说陆航明明自己便学业不精,怎么还要收个学生。
难怪明明自己没有儿子继承爵位,陆航却丝毫不急!
原来他早已有儿子,甚至儿子比她的女儿们还要大,而且就明目张胆地养在她眼皮子底下!
每一次她在外被人嘲笑生不出儿子,被婆母怪罪,明明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嫡女,却为他一口一口地灌着苦药,可陆航呢,他却在与谋害她的人琴瑟和鸣,儿女双全!
沈敏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下。
她紧紧抱住了老夫人,“娘,是我错了,是我信错了人。”
老夫人听到沈绾梨的心声,也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但眼下,他们除却这一纸药方外,别无证据,而且卫国公显然图谋更深,他们也不宜打草惊蛇。
于是老夫人轻拍了拍沈敏的后背,像是安抚孩童一般安抚她,目光却犀利地看向了许嬷嬷,沉声问:“许嬷嬷,你快帮敏儿看看她这一胎。”
许嬷嬷当下就给沈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