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航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嫌恶,但很快就被担忧之色给取代了,“敏儿,怎孕吐得这么厉害,快坐下歇会。”
他扶着沈敏坐下,还无微不至地用手帕帮她擦了擦嘴巴。
沈念娇站在边上用手帕轻掩了掩口鼻,心下鄙夷沈敏恶心,见她吐到自己爹爹身上,还忍不住责怪:“姑姑,你怎么也不小心些,都吐到姑父身上了。也是姑父待你好,半点不嫌弃,还亲自为你清理。”
从前沈念娇也常这么说话,沈敏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夸她夫君她也面上有光。
但是现在,她发现沈念娇压根就是完全偏向陆航那边,冷不丁就问了:“念娇是嫌弃姑姑了吗?”
【岂止嫌弃你啊,还心疼她爹,为她娘不平衡呢,毕竟在沈念娇亲娘那边,都只有柳氏低声下气伺候卫国公的份,哪有卫国公这么伏低做小的时候】
沈绾梨觉得,沈敏虽然爱挑事,但要是挑的是沈念娇的毛病,她还是乐意看的。
沈敏听到沈绾梨的心声,看向沈念娇的目光更冷。她待沈念娇不薄,可沈念娇什么都知道,却从来不提醒她。
沈念娇做贼心虚般的心下一紧,险些以为沈敏知道了什么,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念娇怎会嫌弃姑姑?只是羡慕姑姑能得姑父这般一心一意地对待罢了。念娇希望日后的夫君也能这般待我。”
沈敏说话直,“念娇未来要嫁的是三皇子,皇室重在开枝散叶,三妻四妾是常有之事,这样的话日后还是不要再说的好,若被贵妃娘娘听了怕是会不满。”
沈念娇很是尴尬,垂下眸子,掩下对沈敏的暗恨:“姑姑教训的是。只是哪个女儿家不希望能觅得良婿,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她觉得沈敏就是见不得她好。
沈敏从来都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人,她自知道沈念娇的真面目后,从前觉得她万般好,现在便觉得她有万般不是。
她觉得沈念娇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和三皇子的婚事本该是绾梨的,但她还嫌弃上了。
沈敏看了眼身旁的沈绾梨,觉得好东西就不该便宜沈念娇这个白眼狼,于是问侯府老夫人,“说起念娇的婚事,娘,贵妃娘娘和三皇子知道念娇的真实身份了吗?虽说贵妃娘娘青睐念娇,但若真论起来,只有绾梨才算是侯府嫡女,侯府瞒而不报,怕是有欺君之嫌啊。”
沈念娇一愣,侯府并未公开她与沈绾梨抱错之事,只是对外说找回了流落乡野的大小姐,显然是打算继续让她嫁给三皇子的,但现在沈敏忽然提起此事,难道是要帮沈绾梨抢回婚事吗?
她不是说过只认她这个侄女吗?
就连一向宠爱她的老夫人都点头:“敏儿说的不无道理,此事我会如实告知贵妃娘娘,届时如何决断,还得看贵妃娘娘的意思。”
沈念娇不敢置信。为什么她才出去一会的功夫,就连祖母,都倒向了沈绾梨?
而在一旁默默等着丫鬟上菜的沈绾梨,闻言则是警铃大作。
【别!别什么玩意儿都丢给我!就让沈念娇和萧瑾宁锁死好吧!可别让我嫁给上辈子害死我的帮凶,不然我忍不住一刀捅死他】
老夫人和沈敏都是心头一跳,觉得这是沈绾梨敢做出来的事。
沈念娇故作懂事,但却流露出些许伤感脆弱,“姑姑和祖母说得对,这门婚事本就是绾梨姐姐的,是该物归原主的。”
陆航换了身衣服过来,听到她们的谈话,则是皱了眉:“皇家婚事怎可说换就换,贵妃娘娘本就认可念娇,不喜绾梨,何必再生波折?何况绾梨出生乡野,不比念娇才名满燕京,怕是难担三皇子妃的重任。”
沈绾梨听着心下冷笑:【说得冠冕堂皇,无非是你陆航想靠沈念娇搭上三皇子和贵妃的船,何况,隐瞒下此事,就算后来沈念娇的身世暴露,承担欺君罪名的也只有侯府,什么好处你都有,什么风险你都不必担。我虽不想嫁给萧瑾宁,也乐意成全沈念娇和萧瑾宁,但是,委实见不得沈念娇占着我的侯府嫡女的身份飞黄腾达!】
老夫人听到沈绾梨的心声,倒是心中有了计较,“国公说的是,我会同贵妃娘娘陈明利弊,便当为念娇过个明路。”
沈念娇闻言心下松了口气,是她多心了。祖母一向宠爱她,为她计深远,打算将她身份私下同贵妃娘娘透底,也是为了让她没有后顾之忧,才不是为了沈绾梨。
很快,丫鬟布好菜,满桌玉盘珍馐。
陆航却先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走到沈敏身边,温声哄她:“敏儿,你这胎怀得辛苦,先把安胎药喝了吧。”
沈绾梨闻到药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是什么安胎药?怎么一股子婴灵怨气,我说陆航怎么给沈敏种下的鬼胎,原来是用的这么歹毒的法子,竟然用夭折孩童的尸骨入药!】
安胎药一凑近,沈敏闻到那苦味尚还能忍受,但听到沈绾梨的心声,直接忍不住又吐了。
她不敢置信,一直以来喝的安胎药竟然是这种东西。
陆航却早有准备地避开,用手帕擦了擦她嘴角,另一只手摊开,露出了几颗淡黄饴糖,依旧是温柔耐心的模样:“敏儿,我知道你怕苦,乖,把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