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娇心乱如麻,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祖母,我……我……”
沈老夫人见她“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指着柳氏冷声问:“她是谁?”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沈念娇还想要撒谎蒙混过关,“她是寺庙里送素膳的厨娘……”
沈老夫人眼里满是失望,“念娇,你真当我老眼昏花了?没认出来这是你的生母柳氏?”
沈念娇心底一惊,沈老夫人分明从未亲自见过柳氏,没想到她竟然认得,她飞快变了脸色,露出一副做错事认错的模样,“祖母,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多心。柳氏她虽然不堪,生恩也不如养恩大,但她到底是生养我的人,她非要逼迫我与她见面,我也不能不从。”
沈念娇一边说眼泪一边掉,一副委屈又无奈的模样。
若不是之前老夫人亲耳听到她跟柳氏的密谋,都要心软被她的话给骗过去了。
柳氏看到沈念娇的反应,心下满意,这才是她教出来的女儿,比沈绾梨那蠢货聪明多了。
她配合着,露出一副乡野蛮妇的模样,“老夫人,当初我是鬼迷心窍偷换了孩子,但如今你们也把绾梨认回去了,难道还不许我和念娇相认吗?你们侯府势大,我没法把念娇要回来,但是,我生了她,还养了沈绾梨,你们必须补偿银子给我!”
说着,她就拔下了几根沈念娇发上的簪子,揣到自己兜里。
沈念娇轻咬唇,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沈老夫人就静静地看着她们母女俩演戏,冷笑道:“好一个厚颜无耻的村妇!”
沈念娇见老夫人只冲柳氏发怒,心底松了口气。虽然委屈了娘亲,但是,好歹在老夫人面前蒙混过去了。
老夫人顾忌她的名声和颜面,顶多就是花点钱把柳氏打发了,再警告她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不会对她如何。只是以后她和娘见面,就要更加小心了。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老夫人竟然不打算息事宁人,直接对身后的家丁们打了个招呼。
老夫人冷声道:“把这个歹毒村妇捆起来,送官!”
沈念娇不敢置信。
就连柳氏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家丁们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粗绳,二话不说就按住了柳氏,将她捆了起来带走。
柳氏慌了,她没想到,之前襄平侯查出真假千金调包真相时,侯府都因为顾及沈念娇的名声而放过了她,怎么现在却忽然间破罐子破摔了?
她不停挣扎:“你们侯府还有没有王法?沈念娇,我可是你生母啊,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被绑走?你不孝!”
她试图以孝压沈念娇,来换得老夫人的妥协。
然而,老夫人一个眼色过去,家丁直接脱下鞋子,堵住了柳氏的嘴巴。
沈念娇压根来不及阻止,直接跪在了老夫人面前,神色为难地道:“祖母,念娇知道,柳氏调换我与绾梨姐姐有错在先,我享受侯府恩泽不该为她求情,但她到底是我的生母,还望母亲能给她留些颜面,无论是打骂她一顿还是如何,还请不要闹到官府。”
老夫人一向娇宠她,何时让她在面前长跪不起过。
然而此刻,老夫人却纹丝不动地站着,丝毫没有要扶她起来的打算。
老夫人声音沉冷:“念娇,当断则断。柳氏这种狗皮膏药,既然纠缠了你一次,从你这得了甜头,日后就还有无数次。你若想要与她再续母女情,那祖母也只能忍痛放你离开,日后襄平侯府的千金只有沈绾梨,你与三皇子的婚约也还给她。”
沈念娇低头,掩住眼底恨意,“是,祖母说的是。侯府养我宠我,我怎能背弃侯府离去。日后我只是襄平侯府的女儿,不会再心软见柳氏。”
看来,只能让爹爹出手救娘亲了。
……
山色翠微,临水飞瀑,碧琼梳拥青螺髻。
沈绾梨手里拿着几个纸鸢,脚步轻盈地沿着山路往上,晴日暖光照得枝头海棠娇。
行至半路,她远远瞧见宝蕴山左侧山峰凉亭中,有一个白衣清绝的身影。
山野清寂,草木荒芜,他披散着墨发,孤坐抚琴。
松风竹浪潇潇,琴音飘渺。
沈绾梨脚步微顿,难得生了雅兴驻足聆听。
这曲调似乎还有些熟悉,像是师父常年弹奏的那曲。
那人背对着她,但单看那身影,便知是位气度绝尘的翩翩少年郎。
虽看不见脸,但沈绾梨觉得他气质有些像师父,既然长得像师父,那他应该也挺好看的。
然而,下一刻,旁边草丛中窜出来一个黑衣刺客,手持长剑,直接捅穿了那白衣男子的胸膛。雪白的大袖衫上,血色洇开,似红梅绽雪。
沈绾梨:“……”
哦豁,好看死了。
不过她师父是腾云驾雾的仙人,像这样的刺客,挥袖间能死一大片。哪像这位死前还在摆pose的仁兄,那么脆,一捅就死。
pose是异国语,师父说意思是姿势。“脆”是指防御力低,是她从苟戴先生话本里学到的。师父的书斋里,有很多像苟戴先生的话本那样的新奇玩意。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