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陆航没想到沈晋安竟真敢如此嚣张。
他当下也顾不上风雨泥泞,撸起袖子就朝着前院跑去。
“主院是姑奶奶嫁过门后才修缮扩大的,这外头这圈都给我拆了,正好那边的池子也是姑奶奶花钱挖的,砸下来的瓦砾墙砖就填那!”
横槊正在指挥着小厮们打砸。
陆航赶到时,原本华丽雅致的主院,已成了一片残垣断壁,萧条不已。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襄平侯府欺人太甚!”
横槊手里拿着长长的嫁妆单子,“卫国公,我们只是在拿回姑奶奶的嫁妆。银两是花了,可东西还在,侯爷的意思是,让国公府恢复姑奶奶嫁进门前的模样。”
说罢,他便将嫁妆单子交给旁边的小厮重复念着,一边念一边砸。
陆航见制止不了襄平侯府的人,只能朝着卫国公府的下人们吼,“你们都杵着做什么?国公府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还不快去阻止?”
然而,国公府的下人们却是迟疑着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手。
襄平侯派来的这些护院小厮,个个身强体健,有拳脚功夫在身,他们哪是对手?
何况他们当中有些人还是夫人买的,卖身契还在夫人手里,说是国公府的下人,可实际上都是沈敏嫁妆中的一部分。
横槊冷声道:“国公爷,此言差矣,养他们的可不是国公府,而是我们沈敏姑奶奶。他们也是要被带回襄平侯府的。你与其在这管这些,不如早些把姑奶奶的嫁妆凑齐,不然还能不能保留国公府从前的模样还犹未可知。”
陆航气愤不已:“你们襄平侯府当真是无法无天,我要进宫,我要告诉皇上!”
然而,不等陆航进宫,就有皇帝身边的小太监来了国公府。
来人是皇帝身边大太监德全的干儿子小陈子。
见宫中来人,横槊也让侯府下人们暂且停下了手中动作。
横槊作为沈晋安的长随,时常一同出入宫廷,也认得燕帝身边的红人,“陈公公。”
陆航稍整顿了下衣冠,赶忙上前相迎,义愤填膺地道:“陈公公,本国公正要进宫见皇上,你看看,襄平侯把我们国公府欺负成什么样了?如此目无王法,简直就是仗着功高盖主,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啊!”
沈晋安手握兵权,功高盖主,陆航不信燕帝不忌惮他。
他本以为皇上派人来国公府,是要给他作主,严惩襄平侯府的,却没想到,小陈子竟然直接忽视了他,竟是先同沈晋安的长随笑道:“咱家只是来传一道皇上的口谕,不耽误侯爷的事,你们忙你们的。”
横槊闻言颔首,对着停下来的下人们摆了摆手:“继续砸!”
陆航目瞪口呆:“陈公公……”
小陈子这才看向陆航,皮笑肉不笑:“卫国公,襄平侯战功赫赫,乃国之栋梁,陛下之长城,君臣相宜,还望慎言。”
陆航:“是……皇上有何旨意?”
陆航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陈子捏紧公鸭嗓,唱道:“皇上口谕,卫国公陆航与襄平侯府沈敏,破镜难圆,夫妻缘尽,为生怨怼,朕特下旨让沈氏女和离归家,卫国公府将嫁妆悉数奉还,自此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陆航忍不住攥紧了衣袖,心中百般不情愿,但也只能咬牙咽下:“臣领旨谢恩。”
他没想到,沈晋安如此嚣张,皇上竟然还站在他那边,竟然还特意为沈敏下旨和离。
就是不知道,等襄平侯府谋逆的证物呈到皇上面前,沈晋安是否还有如此好运了!
后头赶来的薛玉簪正好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尤为复杂。
她之前一直盼着沈敏与陆航和离,将国公府主母的位置腾给她,可如今,在知道国公府不过只是个徒有其表的华丽壳子后,反倒希望沈敏还在,至少能撑起侯府。
小陈子瞥了眼那边呆滞的薛玉簪,对陆航笑道:“国公爷也不必如此沮丧,皇上其实还有一道口谕。这可是个好消息呢!”
陆航苦涩,一副心不在焉的颓然模样:“我与爱妻携手二十多年,如今因一些误会竟闹得鸳鸯反目,本想强留她盼她回心转意,如今却没了念想。还有什么事对本国公来说能是好消息?”
小陈子笑道:“皇上虽然让你失去了妻子,但也给你赐了一位妻子啊!”
“薛氏玉簪,还不过来领旨!”
他看向那边的薛玉簪。
薛玉簪愣了愣神,担心又是惩罚她的,但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后,又暗暗安了安神,皇上再如何也不会对孕妇动刑。
她不敢怠慢皇上口谕,当下过来跪下:“臣妇接旨。”
小陈子道:“皇上口谕,薛氏玉簪痴恋卫国公多年,卫国公与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燕京一度传为佳话,朕有成人之美,便特许卫国公扶正薛氏为妻,两相欢宜,琴瑟和鸣。”
薛玉簪顿时惊喜不已:“臣妇谢皇上!”
她以为,这辈子能嫁入国公府当贵妾已然是天大的造化了,没想到竟还有被扶正的一日!
卫国公夫人的身份啊……即便国公府只剩下个空壳子,但那也是何等地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