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娇从没将魏楚悦放在过眼里,听到她的话,并未回应,觉得多说一句都是对她的抬举。
魏楚悦最是厌恶她这清高姿态,似是恍然地道:“哦,我明白了,沈二小姐这坐席,是按忏思伯府小姐的身份排的。只是侯夫人到底排的不严谨,这外室女,怎可与我们这些嫡女一桌?”
沈念娇自然也知道,这是谢芳林在故意针对她。
可偏偏,让她心寒的是,全家竟然没有人阻止谢芳林!
主桌那边。
萧韫玉和长公主都被请到了主桌用膳。
谢芳林将萧韫玉的位置安排在了沈绾梨旁边。
刚落座,萧韫玉就遭到了沈家人的齐齐注视,其中还掺杂着些许审视。
他们几乎都从沈绾梨的心声中,知道萧韫玉就是沈绾梨时时挂在心里的那位神仙师父。
刚拿起筷子要吃席的萧韫玉:“……”
忽然有些不敢动了。
沈绾梨偏头看了眼萧韫玉,伸长筷子为他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他碗里。
她记得,上辈子,与师父在山间隐居时,师父最爱的便是红烧肉。
萧韫玉回宫以来,每日膳食都要过太医的眼,清淡寡味,鲜少荤腥,此刻看到红烧肉都不由眼前微亮。
他面上依旧是一派矜持,“多谢平宁县主。”
沈绾梨笑道:“太子称我小字初初便好。”
初初,是她及笄礼上定下的字。
之前谢芳林让沈朝谨帮她想了很多个字,多是一些古籍诗词当中赞美女子容止德行或是寄予美好期望的,但最后却一个都没用,还是让她用了自己喜欢的字。
初初,是前世师父为她补办及笄礼时起的。
他希望她重新开始。
如日初升,其道大光。
萧韫玉颔首:“初初。”
沈晋安看着他们相视一笑的模样,只觉得尤为扎眼。
“绾梨,太子体弱,应当饮食清淡,这红烧肉如此油腻,你怎可夹入他碗中?”
沈晋安很不要脸地把萧韫玉碗里的红烧肉给夹走了。
萧韫玉:?!
虽然他不喜这封建时代,但是,襄平侯这种虎口夺食的行为,在这里算是以下犯上吧?
没有人为他发声吗?
萧彤华只是嫌弃地瞥了沈晋安一眼,但她都见过沈晋安和燕帝抢饭吃的场景,对于他的厚颜无耻也视若无睹了,只是觉得他一介武夫真不讲究。
谢芳林和沈敏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丢人。
沈绾梨则是瞪了沈晋安一眼。
【这渣爹有病吧?】
【那么多肉就盯着我师父碗里的?】
沈晋安斜了她一眼,嘴巴里嚼嚼嚼,觉得抢来的肉更香了:“本侯是个粗人,也不在乎那些虚的,就为太子分忧了。”
“多谢襄平侯。”
萧韫玉感觉襄平侯对他似有敌意,“孤偶尔尝尝荤腥也未尝不可。”
沈绾梨直接将整盘红烧肉放在了萧韫玉面前,冲他眨巴了下眼睛,“师父,给你。”
沈晋安嚼肉的动作都凶狠了些。
萧韫玉感觉到了些许杀气。
他对沈绾梨勾了勾唇,“谢谢初初。”
【渣爹要是还欺负师父,我就往红烧肉里下泻药,让他吃个够!】
蠢蠢欲动的沈晋安偃旗息鼓。
席间其他听到心声的人:“……”
见沈绾梨丝毫不掩饰对萧韫玉的维护与信赖,沈朝谨和沈暮玠都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沈绾梨从未这么对过他们。
不,是有过的。沈绾梨也曾讨好过他们,但那时候,他们冷漠待之,眼里只有沈念娇。
酒过三巡。
萧韫玉离席。
沈绾梨也借口离席。
席间人多,她即便克制不住与师父亲近,但许多话却不便说出口。
她支开了折月。
折月想着反正是在自家府上,沈绾梨总不会迷路出事,便没紧跟在她身边。
沈绾梨穿过一道月洞门,远远瞧见萧韫玉的身影,便快步追了上去。
萧韫玉在湖心亭中站着,四周荷叶亭亭,早有芙蕖映碧波。
她沿着曲折白玉桥朝他走去,将要踏入亭中时,萧韫玉转身。
沈绾梨眉目染上欣喜,正要喊他师父,却听他声音清冷地道:
“平宁县主,我不是你师父。”
沈绾梨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般愣在原地,恐慌涌上心头,“师父,你不要初初了吗?”
萧韫玉对上她微红的双眼,就不由有些心软,但他却狠心偏开了头,“平宁县主,我不知你的玄术是何处学来,或许与我师出同门,但我与你并无师徒之缘。”
“怎么会没有师徒之缘?我的玄术就是你所教。师父,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沈绾梨急忙道。
她想与师父相认。
前世那般亲密的师徒,今生她不甘心只做陌生人。
萧韫玉听到前世今生后微微一愣,心中泛起涟漪,忍不住想起他曾经所在的那个灿烂辉煌的时代,但很快他便又明白,在这个地方,他没有故人。
不会有另一个人,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