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轩忙吩咐道:“裴蛮子、周浑、杨勇,你们三人赶紧去将死掉那几个蛮子的马匹给我收拢来!”
刚才他四箭射杀四个蛮子,蛮子的马受了惊吓,到处奔蹿。
好在看到几匹马在离得安宁墩不远处停了下来。
三人得令,有些犹豫,担心蛮子去而复返。
不过见识到了宋轩的本事后,他们都对宋轩十分佩服,对于他的命令,心底也本能地服从。
三人拿上傍身的短刀,不管有用没用,好歹心里多了分胆气,便硬着头皮出了墩。
这时,一旁幸存的几个百姓颤颤巍巍地围了过来。
虽说戚元帅驻扎北境后,军队的纪律好了很多。
但军户在寻常百姓眼中,大部分仍是非常可怕的,甚至比土匪还可怕。
早些的时候,北境情况十分混乱。百姓们被土匪抢,被蛮子抢。
好不容易赶走了土匪蛮子,大夏军队来了,还是要抢。
而且比土匪更凶残。
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便是这个道理。
这倒是很形象了,土匪过境,就像是梳头的梳子一样,胡乱地抢一通。
官兵来了,便像梳头的篦子,搜刮地更是干干净净。
而且,一些军官为了要赏钱,杀良冒功。
本就受够苦难的百姓,一刀被砍下头颅来,变成了官兵邀功的‘土匪’‘蛮子’。
几个百姓显然有些惊魂未定,看着宋轩威风凛凛的样子,心底却有些害怕。
不过到底是宋轩射杀蛮子,救下了他们。
一个年纪大些的老者领头,带着众人跪下谢恩。
“军爷救命大恩,我等永世不敢忘。只可惜我等穷人,没得孝敬军爷,愿当牛做马报答军爷。”
宋轩看着这些人皆是瘦得皮包骨,脸上像黄绿的野菜之色,想来平日里生活多有不易。
听他们的口音,像是长兴县外的人。
他赶忙将老者扶起,对众人说道:“不必如此,击杀蛮子,护卫百姓,乃是我等职责所在。”
“老丈,你们好像不是本地人,是从哪里来的?”
老者流着眼泪说道:“我们是从新房店那边过来的。家里遭了灾,地里颗粒无收,缴纳不起夏税。
加上蛮子不时来劫掠,实在活不下去了,这才背井离乡。
本来想投靠杨家屯一堡的,谁成想半路上遇上了蛮子,无奈一路奔逃。”
宋轩问道:“今后往何处去?”
“本来必死无疑,幸得军爷搭救。往后我等欲去投靠亲朋,寻一个活路。”
宋轩点点头,将随身所带的十数两银子递给老者。
“把这些钱拿着,给众人分了,当做路上的盘缠。你们若是找不到亲友,生活无望,可以再回大湾村来找我。我叫宋轩,定能管你们一顿饭吃。”
“路上若是遇到其它走投无路的流民,也可相邀一起来。只是偷鸡摸狗、为非作歹的人不要给我带过来了。”
老者拿着银钱,手不住地颤抖。
破天荒了,军爷给他们这些贱民银钱,说出去谁敢相信?
他扑腾一声跪下,身后众人也跟着跪下,满脸泪痕地不住磕头谢恩。
宋轩又道:“王嫂子,李嫂子,赵嫂子,把咱们墩里剩下的馍馍、烙饼都分给他们。”
三个妇女虽然舍不得,可眼下自然是唯宋轩之命是从。
朱得亮和庞文元在旁看得眼角湿润,互相忘了一眼,似乎心里达成了某种默契。
正这时,墩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原来是裴蛮子三人寻马回来了。
裴蛮子和杨勇一人骑了一匹马,周浑马术好一些,便一人两骑。
他们翻身下马,向宋轩复命,又从马背上把几个蛮子的尸体扔了下来。
裴蛮子道:“宋兄弟,这几个蛮子怎么处置?”
宋轩打量了一眼,这几个蛮子面色已经苍白,血流的差不多了,皆是被一箭封喉,剩下的半截箭头还插在他们的咽喉处。
大夏百姓和官兵谈之色变的蛮子,也是会死的嘛。
哪怕像是蛮子精锐中的精锐,强如这个领催,也敌不过一箭。
这些蛮子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恶魔,同样也是两个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的人。
为何这么多人宁愿受尽屈辱憋屈地死去,也不敢拼上性命反抗呢?
这个问题叫宋轩十分感慨,有些人,生来就是没有骨头的,他们想方设法,毕其一生学习的都是如何摇尾乞怜,欺凌身边更弱小的人换取敌人奖赏的骨头。
他大手一挥,道:“这些畜生,我瞧了恶心。把脑袋割下来,到时候上报请功。再把他们身上的盔甲棉服剥下来,尸体放把火烧了。”
“诺。”
三个汉子都是见过血的好汉,并不害怕,十分麻利地便将事情做好。
宋轩朝百姓们说道:“你们领了烙饼便走吧,我们还有要事呢。”
话音刚落,却又听得墩外有传来哒哒马蹄。
莫不是蛮子去而反转?
不过听声音人不多,应当不是。
庞文元喊了一句:“有官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