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忍不住在口中喃喃重复起来。
“宣城暮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此句中‘雨浥轻尘’,真是一幅绝美的画面。”
旁边有人答道:“前两句写景固然笔法精妙,可是最重要的还是后两句,‘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泗关无故人’。
与好友相别,千言万语无法言说,只是化为一句‘更进一杯酒’,所有的不舍与祝愿,都在酒里了。叫人反倒伤感。”
“大夏与诸部蛮子连年交战,我的一个好友便参军后战死在关外,如今尸骨无存。现在,蛮子占据着富阳等地,若是我那好友泉下有知,估计也会叹一声‘西出泗关再无故人’呐。”
“这四句诗看似平平无奇,可越琢磨越叫人赞同、回味。今夜诗会,能得听这样一首好诗,真是不虚此行。敢问公子,这首诗到底是何人所作?既是公子好友,不如邀来此处把酒言诗,岂不快哉?”
杨若昀听到众人对宋轩之诗的赞美,心中大感得意。
“我那朋友名叫宋轩,表字无忧,是个潇洒随性之人。今夜,他已与佳人有约,若来日有缘,定当与大家引见。”
“宋轩?莫不是老鸨先前所念的宋轩宋公子,就是那个花五十两银子点了一个小丫头的人?”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原来是他。”
叶子衿本也在细细品味这首诗,听到此话后,转头问向小倩:“今日你伺候那位公子,是叫宋轩吗?”
“好像······是的吧。”
这更加让她好奇。
观此诗便知他才情卓绝,却为何不来参加一年一度如此盛大的诗会?
他若是喜好风流之辈,可又为何明明花了五十两银子,要下小倩这丫头,最后却放她出来参加诗会?
看来,这个宋公子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窗外。
吴公子面色不悦,阴阳了一句。
“既是诗才一流的人物,却为何沉迷女色,连那样的小姑娘也不放过?我看,定是并无真才实学,沽名钓誉之辈。”
这句话可打击了一大片。
来轩月坊不管是直接为了寻欢而来,还是说仰慕这个高雅的诗会,说到底,不都是一群好色之徒心里有些小九九吗?
况且在场许多女子还是轩月坊的职工,这话也无意间将她们牵扯了进去。
一群人说不出为什么,都对这个羽扇纶巾的吴公子有些反感。
杨若昀听后,一拍桌子,喝了一声道:“这位兄台,此话颇为不妥吧。单论诗才,难道宋公子不优秀吗?”
吴公子死鸭子嘴硬道:“此诗自然是不错的。可这首诗到底是何人所作尚且不知,就算这首诗真是你口中那位宋公子所作,但仅凭这一首诗便想将我们这诗会在场诸位都比下去,未免太过自大了吧。”
“且听这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难道这等佳句还不能说明宋公子的诗才?”
周围众人闻言,个个瞠目结舌,忍不住纷纷议论了起来:“好句,好句啊!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此番豪情,实在叫人钦佩。你我今日之宴会,正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提议,诸位,举杯,痛饮!”
“善!”
见到这般情况,吴公子还想要反驳一句,却被一旁的富家公子拉住。
“吴公子,如此看来,这位宋公子果然是文采斐然。明日,我等不妨亲眼去瞧瞧这位宋公子的风采,他到底有才没才,想必这一夜之后,那个叫做小倩的丫头肯定知道。”
“哈哈,不错,那宋公子今夜定会和那小丫头坦诚相待,好好展示展示他的诗才嘛。”
一主一仆一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表面称颂宋轩,实则拿他取笑。
叶子衿闻言有些不悦,责备地说道:“这个韩进,真是粗鲁无礼!”
韩进这番话表演没什么技术含量,显然就是刻意针对宋轩了。不过效果却很不错,再这样调侃下去,明日或许便会有一些关于宋轩狎妓的风流韵事要传开来了。
叶子衿见状,本想呵斥阻止一番,谁知她旁边的小倩却站了起来。
“不错,宋公子的诗才,小婢是知道的。小婢虽然不懂诗词,但我能感觉到,宋公子写诗肯定是很厉害的。”
那边韩进和吴公子听了之后都愣了愣,诧异地问道:“你是何人?”
一个小婢居然敢在这种场合发言,真是少见。
“回公子,奴叫小倩,便是伺候宋公子的那个小婢。”
“你就是被宋轩花五十两银子包下那个小丫头?那你不在房间里好好伺候客人跑这里来干什么?”
“回公子话,小倩陪着宋公子下了五子棋,然后谈论了一会儿诗词。宋公子说乏了,便打发我来看看诗会,他已经休息了。”
原本吴、韩二人想要以宋轩沉迷女色之事调侃一番,再给他编点儿花边新闻,让大家渐渐忽略到他作的诗。
可现在弄巧成拙,这个宋轩花重金包下小婢,并非是为了行那种事,反倒是只和小婢谈论诗词,倒为他扬了名了。
叶子衿并未阻止小倩的失礼,她只是有些好奇,五子棋是个什么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