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烛火晃了晃,映得他脸上的表情更加耐人琢磨起来。
“依臣之见,”付士楠晃了晃脑袋,也跟着坐下,半仰着头望了一眼朱正,“首先要选贤举能,将朝堂空缺之位悉数补上,确保政令下达畅通无阻,朝政方可正常运营。”
“那依你看,哪些人能走马上任,替本王分忧呢?”
朝廷现在缺的可不是什么小鱼小虾,往下那是给事中,往上那可都是尚书级别的,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太仆寺少卿敢妄议的?
付士楠脖子一缩,小心翼翼道:“臣不过是个小小的太仆寺少卿,哪敢妄议此等大事。”
朱正了然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想听听付大人的真知灼见,不成想却为难了付大人。”
“臣……”付士楠似是没料到他会这样说,一时有些舌头打结,不知该如何回话,心虚地端起桌上的茶就往自己嘴边送去。
朱正见状,唇角勾了勾。
朗声道:“付大人不必如此惊慌,既是为难,不如就说点不为难的。”
又敛了敛眉:“本王素来不曾参与朝政,对各部各科不了解,单说这太仆寺卿一职,就不知晓谁人最合适。付大人在太仆寺七年
有余,不如你跟本王说道说道,谁最适合当这个太仆寺卿?”
“噗——”
付士楠险些一口茶呛死自己!
憋屈地将咳嗽声闷在喉咙里,不敢表现出一点失态。
这还不为难?这不是要为难死他么!
谁最适合当这个太仆寺卿?
那肯定是他付士楠啊!不然他费这么大力气来巴结作甚?
可大明王朝素来推崇谦逊之风,登阁拜官那都要三请四请,做足了面子,再佯装无法推辞朝廷重恩,这才走马上任。
他若是说自己最合适,说得好听那叫毛遂自荐,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恬不知耻!
可推荐其他人?
万一郕王顺水推舟,真让别人去了,他不就是花了大价钱替别人谋了个九卿之位?替人作嫁衣裳,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还做不得声?
付士楠咽了咽口水,额上不自觉汗涔涔地,小小的眼睛眨巴眨巴,却见朱正满怀期待看着他。
当下咬了咬牙,期期艾艾道:“依臣……依臣之见……若要论资排辈,太仆寺少卿最合适……”
太仆寺少卿可是有两位,付士楠说得模糊不清的,是下了套子等人来钻呢。
朱正笑了笑,没搭腔。
付士楠心下更加慌乱。
思索
一下,又向前伸了伸脖子,“太仆寺少卿刘长柏,出身勋贵之家,其姊嫁建南侯府,荣光无量……”
“建南侯的小舅子?”朱正皱了皱眉。
“正……正是……”
朱正思索片刻,摇头道:“不妥,刘长柏入太仆寺不过两载,经验不足,不堪胜任。”
付士楠听闻,暗地里松了口气。
太仆寺身后代表的政治力量不可小觑。
而建南侯府与张贤等人交情匪浅,他故意提及刘长柏的家世,就是赌一把,郕王不会将这块肥肉让给主和的张贤一派。
朱正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他低不可闻的冷笑一声,这个付士楠,倒也不是完全没头脑。
如此正好,他的价值便可以更加肆意的发挥了,当下状似无意问道:“付大人是英正元年同进士出身?”
所谓同进士,不过是入围了三甲,给落第的举人一个心里安慰,类似于小老婆一样的地位,稍稍自尊自爱的人,都会将同进士出身当做一种不能一洗了之的难言之隐。
郕王这时候突然提起他的出身,难道是想借此敲打他,不要有非分之想?
付士楠刚松懈的神经瞬间又硬绷起来。
朱正却没有接着说,自顾自将茶杯重新
斟满,他顿了顿,“我记得于谦于大人,与你同届?”
“于大人是状元郎,不是我等可比拟的……”提起当年旧事,付士楠也是一幅欣然回味的模样,可这时候,郕王提于谦作甚?
朱正抿了口茶,悠悠说道:“付大人做为同窗,不曾走动走动?”
“不……不曾……”,付士楠一怔,他素来觉得自己与状元郎云泥之别,加之于谦为人孤傲,别说走动,往日里就是远远瞧见都不敢上前打招呼……
“付大人,”朱正幽幽叹了口气,自己都提示到这份儿上了,这人还是不开窍,也难怪这么多年不上不下。
罢了,还是说得再明白点。
他双手相互搓了搓手指,接着道:“这朝堂之事,就如汪阳大海,要想乘风破浪,凭一叶扁舟是不行的。太仆寺管着马政,干系重大,这样的位置,能坐下不稀奇,能坐稳才是硬道理,想要坐稳,就要有同盟。”
“兵部尚书已死,大敌当前,现下只有于谦能扛起这场战事,可如今兵部极度缺饷,军心动荡,想来于大人的日子也不好过,人道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这便算得上是直言不讳了,付士楠前来献宝,朱正
第一时间便知道了他的用意。
自己是喜欢这些珠宝,可自己更清楚付士楠和太仆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