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谁也不敢接话。
于谦望了望天,径直走到沙盘前,紧紧闭了闭眼,一脸的沉痛与悲愤。
众人安静地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突然响起一声炸雷,仿佛直击人心。
让他们浑身都颤了颤。
于谦猛地睁开眸子,沉痛与悲愤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坚毅和恶狼般的狠厉!
他指了指沙盘上的京都,再不提刚才的事,朝高礼道:“高礼,你任断事之职,对京城守卫再清楚不过,你来说,若是瓦剌人攻到京都,这场仗,我们怎么打!”
高礼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迅速站起身,一抹刚才的冷汗,沉声答道:“瓦剌人世代在草原放牧,虽然善骑,但不善攻城。况且,他们没有攻城良械,云梯、巨木他们连造都造不出来。”
他扫视一圈,眸子里有火光,“若是我们准备充分,占着守城的优势,防守个十天半月应该不成问题!”
“届时,援军已至,里应外合,便可将瓦剌人全部吞掉!”
“你说的还不全。”话音刚落,便有人反驳。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三军营左都尉王虎。
王虎一指京都城前,缓缓道:“京都城前,一马平川,瓦剌人善骑,重兵冲城之下,我们就算死守,也难抵他们的冲击,只要他们一入城,我们就是饿狼口中的羊群,无处可
退。”
这要怎么打?
众人犯了难,都将目光投向了埋头苦思的于谦。
于谦微微一皱眉,拿起一旁的竹签,狠狠插在京都前的空地上。
眸底的杀意已经快要溢出来,他猛地一划,锋利的竹签将京都城前的空地划出三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低沉的声音快速道:“要守城,更要将瓦剌人的重骑彻底摧毁。”
他将代表着士兵和武器的模型放在沟壑内侧,“这场仗必须打,大军全部开出九城门外,扎硬寨,打死仗!破釜沉舟方有一线希望!”
“在这里!”他指了指刚才划出的沟壑,“挖三道战壕,前壕、后壕,要宽四丈、深一丈,中壕,要深八尺,宽一丈!再插上竹签!”
京都前既是瓦剌人最喜欢的一马平川,那就给他们挖成战马都无法轻易跨越的沟壑之地。
就算是他们想从战壕底面经过也不行,细密的竹签会瞬间划破战马柔软的肚子,马背上的骑兵一旦掉下来,瞬间就被扎成筛子!
众将士皆是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将,一瞬间便明白了此中用意。
于谦又指了指刚才放上去的士兵模型:“鹿角、拒马、营车,全部备好,我们不光让骑兵进不了城,更要让他们无法冲锋,给我们的步兵创造一个力量对等的作战环境。”
说着,他抬头望向一名将领:“三军营、五军营,迅速安排人手,
十日之内,必须完成九张城门外所有布置!”
“是!”那将领领命,大声应道。
于谦转头,望向高礼:“立刻派快马,让两京备操军、河南备操军、江北的运粮军……还有宁阳侯的浙军,避开瓦剌先锋,全部由通州入京,十日之内,务必赶到。”
高礼一怔,随即苦笑道:“大人,两京备操军离得近,三日之内便能整顿完毕,可其他各路军队,皆路途遥远,最快也要十五日才能赶来……”
“什么!?”
“十日已是极限,鸡鸣关守卫不过一万兵力,死守最多拖延七日,鸡鸣关若破,三日之内,瓦剌便可兵临城下!若是没有援军,这就是一场死战啊!”
兵部议事厅再次笼罩在阴云之下。
他们仿佛已经嗅到了硝烟的味道,那刺鼻的血腥气和触目惊心的断肢残骸已经在脑海中浮现,狠狠冲击着他们紧绷的神经。
与此同时,朱正紧锁着眉头,一只手不断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历史上,土木堡之变后,瓦剌人带着皇帝,一路南下,直攻京城。
于谦带着京都两万兵力破釜沉舟,付出惨重的代价,以将士们的血肉长城,阻挡了瓦剌十万大军的攻击。
这场力量悬殊的胜仗,便是北京保卫战。
这场仗最后是赢了的,可历史上,瓦剌只来了十万人!而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穿越引发蝴蝶效
应,也先居然聚集了二十万人,比历史记载足足多了一倍!
朱正一脸愁容,对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出神。
京都今日连连大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去。
神机营的火铳和火炮虽然凶猛,但在暴雨中,根本发挥不了几分威力,原本用来打瓦剌人的最佳武器,现在基本上就是个没用的哑炮!
这怎么打?
两万对阵二十万……就是成吉思汗也不一定敢打吧!
除非,神兵天降!
朱正十指躁动不安的敲打着窗户边沿,脑海中已经将京师保卫战所有的历史信息翻来覆去梳理了无数遍。
狂风席卷着暴雨。
冰冷的雨水趁机钻进窗户,拍在他脸上。
来不及躲闪的朱正被淋了一脸,猛地一个激灵!
突如其来的冰冷带来一丝清名,朱正脑海中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