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依旧在不停地下着。
水雾溅起灰蒙蒙一片,让人看不真切。
城内。
虽然有不少百姓已经逃了出去,但留下来的却占了多数。
他们的家在这里,根在这里,根本无处可去,索性留下来,帮着城防军在城里捣鼓着那些看不懂的布置。
城外。
泥土混着雨水一片狼藉,一群光着膀子的将士们也奋力挥动手中的锄头,刚挖出来的战壕不出片刻便被雨水淹没,将士们都成了泥人。
整个京城,笼罩在战争的阴云里,硝烟和血腥充斥在所有人大脑深处。
朱正沉着脸坐在雍和殿,头顶上的宝冠随着他晃动,衣袍上的降龙也在吞云吐雾地注视着底下的一切。
“于大人,”朱正的目光透过人群,落在于谦身上,“鸡鸣关战况如何?”
“回殿下……”于谦连忙出列。
“报!”
突然,殿外一阵喧闹。
“百里加急!紧急军报!”
众人忙回头看去。
只见一青衣小将,风尘仆仆跑进来,朝高台上的朱正一施礼,大声道:“瓦剌大军发动攻击,鸡鸣关战死六千余人,如今只剩三千兵力,其中还有一千伤兵,若是瓦剌今日再攻,鸡鸣关危
矣!”
“什么?”
“一夜之间,损耗战力六千余!”
朝堂顿时炸开了锅!
大家再也顾不上什么朝堂礼仪,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鸡鸣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原本想着能拖上几日,给京都足够的时间做准备,可一夜之间,居然就已经如此惨状!
朝臣们顿时惶惶不安起来,有几个人,甚至觉得自己腿肚子都在发软,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这可如何是好?城外的战壕还要多久才能挖完?”
“瓦剌人竟然如此善战,我们根本没法打啊!”
天边闷雷一阵阵滚来。
乌云在头顶上越来越重,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所有人都摊着手,疯狂地质问着这场仗该怎么打。
就在这时!
殿外再次传来一阵骚乱!
“报!”
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断断续续传来!
一金甲兵士,在雨中狂奔而来。
“鸡鸣关已破!”
他极力扯着嗓子,急速的奔跑让他声音都在抖动。
“鸡鸣关守将董永、知府刘天顺皆战死殉国!瓦剌大军,直入关隘,下令休整!”
雷声将他的声音压下去,可众人依旧听清楚了。
“噗通——”
“噗通
——”
有人面如死灰,腿脚一软跌坐在地,嘴上还在喃喃着,“完了……这下全完了……”
“鸡鸣关已破,三日之内,京都必定沦陷,这是……天要亡我大明啊!”
“先皇啊,老臣对不住您呐!没能守住这朱家的江山,到了九泉之下,老臣也无颜见您呐!”
“一百年了,一百年了,这帮瓦剌人贼心不死,欺我大明啊!!”
朝堂一片混乱,比集市口的菜市场还要喧闹,大臣们一个个如丧考妣,呼天抢地,仿佛世界末日来临。
“殿下!”一声大喝响起。
众人止住哀嚎,抬眼看去。
只见张贤一脸凛然,大声道:“殿下,鸡鸣关破,瓦剌想打京都那已是探囊取物,这场仗没有一分胜利的希望!”
随即,他一撩官袍,猛地跪下:“殿下!臣请求殿下,即刻退守南京,保全火种,让我大明还能延续下去!”
“老匹夫你胡扯!这场仗怎么就打不了了?宋朝南迁的耻辱你难道就忘了吗?”于谦大怒!
他上前一步,义正言辞道:“就算鸡鸣关破了,瓦剌也至少需要三日才能抵京,我们有守城之便,又有战壕阻拦,他们的骑兵根本派不上用
场,京都城内余粮尚足,坚守十天半月不成问题,只待援军已到,瓦剌便成不了气候!”
“哼!守城?”张贤一甩长袖,冷脸道,“京都有九张城门,就凭你那两万人马,分散下去,每张城门不足三千人,如何跟瓦剌二十万人打!?”
于谦横眉怒道:“别说三千人,就是三百人,我也要打得他瓦剌后悔来到这世上!我大明风骨,百年积威,誓死不做亡国奴!”
“风骨风骨!命都没了,国家亡了,谁还记得我大明有什么风骨!”张贤吹胡子瞪眼,“为今之计,迁都南京,保住皇室血脉,我大明才能存活下来,活着,才能有风骨!殿下,臣请……”
“好了!”朱正一摆手,打断了张贤,“本王是朱家的男人,身上流着的是朱家的血脉,身为皇室,本王还有血性,还有骨气!死战!唯有死战,方可血洗今日之耻!不负大明百年风骨!这!便是本王决定!”
方才如同菜市场般的朝堂,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梗着脖子死死盯着朱正,目光复杂至极,一时之间,诡异的寂静充斥着整座大殿。
“殿下……”张贤身后,一马脸官员咽了咽口水,
绿豆大的眼睛转了几转,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