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高耸入云。
山顶的积雪映着夕阳,浅绛着天光,在深浅不一的天地间浸润着氤氲的暖气。
瓦剌大军如一条黑色的巨蟒,蜿蜒在大道上,缓慢前行。
此时,他们离大明朝的京都城只剩三十里路了。
战马吭哧,马鼻子不断冒着水汽。
也先昂首骑在马上,极目远眺。
对于他来说,这场战争早就有迹可循可。
早在半年前,大明朝便有关闭边境互市的意图。
草原缺铁、缺米、缺茶叶,更重要的是,缺盐!
以放牧为生,生存环境极其恶劣的草原人,若是吃不到盐,就没有力气,想要生存下去,便困难重重。
可中原不一样,中原土地肥沃,放眼望去,遍地宝藏。
也先此次俘虏了大明朝的皇帝,便开始天天想着,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给这软蛋子的中原人独享了一百年!
这次,他就要夺回中原!让他们的儿郎也喝上好茶,吃上大米和盐!
也先狼一样的眼睛狠狠盯着前方。
状似无意地问道:“京都那边,大明朝的人都在做什么?”
伯颜帖木儿骑着一匹健硕的枣红色战马,紧跟在身侧,哈哈一笑,朗声答道:“那群怂包蛋都快被我们吓死了,还能干嘛!我听说,京都那帮中原人全都夹着尾巴逃了!”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听说他们立郕王为帝,这个新上任的皇帝,指挥着京
都城内所有人,正在城里挖什么地洞呢!”
“哈哈哈——”
跟在身后的将领们顿时哄笑起来。
有人朗声道:“那哪是挖什么地洞,只怕是在给自己挖坟吧!”
“就是,中原人这是怕咱们打过去,到时候杀他个片甲不留,连个给他们收尸的人都没有,给自己准备后事呢!”
“也不一定,中原不是还有个于谦吗?大哥,父亲当年可是和他打过交道的,说他智多近妖,心思奇特,指不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伯颜帖木儿皱了皱眉。
将那枣红色战马勒了勒,靠近也先的那匹黑得如同缎面般的彪悍战马。
也先略一沉吟,眸子里瞬间腾起一片讥诮,不屑地道:“不管什么伎俩,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土鸡瓦狗!不足为惧!”
说着,他一挥长鞭,“吩咐下去,让所有将士们原地修整,今晚大犒三军,都他娘的给我吃饱喝足咯!”
“明日辰时,全面起兵!”
“给我打入京都!抢走他们的银钱!夺走他们的粮食!掳了他们的女人!!”
“遵命!”
一呼百应!
瓦剌军中,一片欢腾!
以十人为一组,歇下身上背着的铁锅,就地挖坑埋灶,不过片刻,这片平原上便升起了袅袅炊烟。
翻腾的锅里,马奶酒发出阵阵香味。
热火朝天的军营中,突然爆发出一阵起哄声。
“我不信!中原人
都吓得尿裤子了,还打什么打?说不定我们一到城门底下,他们就自己开门投降了!”
一个小兵猛地将马奶酒一饮而尽。
有人啧了一声,“中原人还有红衣大炮呢,不战而降估计难了点,但是我估摸着,在我们的铁骑之下,最多就支撑一日!”
“一日!?你也太抬举他们了!我可是听咱们将军说了,京都城内现在就两万人,咱们可是有二十万人!”
“就是!两万对二十万,神仙也难翻身!我敢打赌,他们要是能坚持半日,我就把脑袋摘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笑。
日薄西山。
太阳的余晖将天边染得通红。
气温渐渐下降,瓦剌人紧了紧身上厚重的皮草。
橙红的日色一点点变得沉重起来,慢慢坠入山的那边。
夜幕开始降临。
聒噪的老鸦不断扑棱着翅膀,在天顶飞过。
偶有蛇鼠在路边的草丛中探出头来,又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吓到,瑟缩着退回自己的地下世界。
月亮西升东落,太阳又从东方升起。
瓦剌人渐渐苏醒。
一双双狼一样的眼睛里升起精光。
今日!
他们就要杀进京都!
首领说了!
抢钱!
抢粮!
抢女人!
听说京都的女人都跟水做的一样,吹口气都能将她们的皮肤吹破!
那温柔似水的身段儿,直教人恨不得死死抱在怀里不撒
手!
温香软玉!醉生梦死!
士兵们只觉得口干舌燥,一阵阵热流自血液中涌动!
二十万大军整齐排列。
苍山远阔,烈马红鬃。
狂风呼号着,突如其来的乌云遮天蔽日,瞬间将太阳的光芒完全遮掩。
厚重的军旗被吹得呼呼作响。
步兵在前方行动如一的前进,统一的步伐声被不断叠加放大,震得山河发颤。
威武的骑兵紧随其后,每一个都身穿重甲,面容隐在漆黑的铁面之下。
犹如阴兵过境,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