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皇宫,宫里已经是人心惶惶。
朱正躺在暖阁的软塌上,时不时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所有的宫人都不允许进来,只有王吉在一旁小心伺候着,暖阁的烛火忽明忽暗,让人没来由地一阵烦闷。
“陛下!”
赵正阳一路带风走了进来,“那女人嘴硬得很,不管怎么拷问,就是不招。”
“可有其他线索 ?”朱正皱了皱眉。
“锦衣卫查出,这女人颈后有个莲花纹身,那是白莲教的标志。”
“白莲教?”
“是,当年建文帝失踪后,这白莲教便打着他的旗号在外行事,行踪飘忽不定,人数众多,几次围剿都没有成效。”
当年,朱棣起兵造反,夺了皇侄朱允炆的皇位,一进皇宫便发现滔天大祸,只余下几具尸体,已经烧焦看不出人形。
而真正的建文帝朱允炆,则不知道从哪里逃了出去,不知所踪,朱棣翻遍了整个大明江山也没将人找到。
没成想,倒是给了白莲教这样的邪教可乘之机。
但刺杀一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朱正的脸沉了沉,声音平静的有些吓人:“朕微服私访,知道的人可没几个,白莲教不过是民间邪教,如何得知朕的行踪?”
赵正阳心中大惊:“陛下的意思是,有
内奸!”
这可不是小事!
赵正阳瞬间脊背一片阴寒,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知道皇上行踪的,可就只有他赵正阳、太监王吉、太仆寺卿付士楠。
王吉差点被白莲教徒一剑杀了,付士楠更是护驾有功,替皇上挡了一剑,现在还昏迷着,这两个都不可能是奸细。
那皇上怀疑的……岂不是他赵正阳?
“皇上,臣对皇上忠心日月可鉴,臣……”赵正阳赶紧跪在地上解释。
朱正摆摆手:“快起来,你是朕的大舅子,朕怎会怀疑你。”
赵正阳刚还急的满头大汉,听朱正这样一说,顿时觉得松了口气,“那……”
朱正垂了垂眸子:“不过,这也说明,朕的行踪始终被有些人监视着。”
“臣一定将这些人全部揪出来!”赵正阳急忙说道。
“不急,这宫里宫女、太监多如牛毛,谁也不知道哪个是眼线,更不知道是谁的眼线,你这时候去盘根究底,不过是打草惊蛇。”
“那该怎么办?”
朱正喝了口茶,缓缓道:“暂时不要动,眼见未必是真,这些人既然在宫里充当眼线,他们能看到什么,那还得看朕愿意给他们看什么。”
他心里清楚得很。
今日来行刺的,都是抱着必杀的决心来的,这便是
真的有人想要自己横死街头。
这朝中,最想要自己命的,无非就是那几个想将朱祁镇接回来继续当皇帝的。
而最大嫌疑的,一直试图接回朱祁镇的杨阁老是一个,另一个,就是深宫里的那位,朱祁镇的生母孙太后。
“陛下,那女刺客怎么处置?”赵正阳知道朱正这是想引蛇出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朱正略一沉吟:“就关在你的北镇抚司,好吃好喝供着;另外,让人放出消息,就说我今日遇刺,身受重伤。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谁最先沉不住气。”
……
有了锦衣卫的蓄意为之,皇上受伤的消息瞬间如满天飞雪,传遍大街小巷。
街头巷尾,尽是人心惶惶。
四处都是匆匆忙忙搜捕的官兵,京都各处的铺子里都门口罗雀起来。
朝中大臣皆心惊胆战,一个个迅速进宫,马不停蹄地赶往暖阁探望。
却都被赵正阳和高礼拦在门外,不得进去。
“赵大人!皇上究竟怎么样了,你让我们进去看看!”
“就是,你重兵守着暖阁,无人知晓皇上现在的情况,赵大人,怕不是你拥兵自重,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乌压压的人头攒动,想尽各种办法,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就是没能让赵正阳
和高礼挪开半分。
“赵大人!你如此鬼鬼祟祟,莫非是想学那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成!”
一言既出,石破天惊!
众人顿时怒视赵正阳,仿佛他再不让开,便要给他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赵正阳大怒,正要开口反驳。
“咳……咳……吵什么?”
却听见暖阁里突然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皇上!”
“皇上!您龙体如何?”
外头的沸腾瞬间被止住,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望着暖阁紧闭的大门。
“朕……无碍,你们都退下。”暖阁里,朱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故作虚弱地压低了声音。
张口吃上一颗王吉抵上来的葡萄,胡乱吐了皮,又缓缓道:“赵爱卿是奉朕旨意,把守暖阁,众爱卿不必担忧,都退下吧。”
“皇上,听闻皇上遇刺,身受重伤,臣等实在担忧,还望陛下让臣等探望,也好安心。”杨阁老站在人群前面,一副无比痛心的样子,朗声道。
“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