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士楠越听越心惊。
本就战战兢兢地,此刻更是有些恐慌起来。
他们说的不无道理,自己是靠着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若是陛下出了什么差池。
下一任登基的皇帝不管是谁,要办的第一件事都势必是,彻底清除陛下的余党。
而他付士楠,首当其冲!
想到这,付士楠惊出一身冷汗。
晚上更是翻来覆去,根本无法入睡。
只等天一亮,便一骨碌翻身起来,穿好官服官帽,一溜烟地进宫了。
一些到得早的官员,早就在那候着。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付士楠,仿佛他就是大家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出乎意料的是。
高礼仿佛早就得了命令,根本没有阻拦付士楠的求见。
于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
付士楠咬了咬牙,艰难地迈着步伐,努力的克制发抖的双腿,仿佛带着视死如归的壮烈,一头扎进了养心殿。
风雨欲来。
乌云席卷着,在上空不断翻涌。
早该大亮的天,却始终灰蒙蒙的,让人无比压抑。
众人各怀心思,揣着手在养心殿外踱来踱去。
或是成群窃窃私语,或是独自一人仰天长叹。
总之,皆是忧心忡忡,心下惶惶。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养心殿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众人活动活动筋骨,又咬牙等着。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养心殿依旧没有动静。
“到底怎么回事啊,付大人进去怎么就不见出来了?”
“不知道啊,这也没个传话的,两眼一抹黑,啥都听不着。”
“你说,会不会皇上有什么事要交代付大人的?”
有人压低了声音,小声议论着。
“瞎说什么,正要交代,那也不是跟他一个太仆寺卿说,人三位阁老还在这呆着呢。”
“说话都谨慎点,这可是在宫里……”
“得了得了,咱还是别说了,先等等看吧……”
“出来了出来了!”
“快快快,付大人出来了!”
转过身,却见付士楠已经从门缝中滑了出来。
养心殿的大门,始终没有真正敞开过。
冷风吹来,带出一股子浓重的药味。
众人像是嗷嗷待哺的雏鸟,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盯着付士楠,只等他一下台阶,便一窝蜂地围了上去。
付士楠矮小的身躯,瞬间被淹没在一堆官服里。
“付大人,陛下伤势如何?”
“付大人,陛下有何吩咐?”
“付大人,陛下可有交代你点什么?”
“付大人……”
“付大人……诶,付大人你说话啊!”
“别走啊,付大人!”
可不管他们如何急切。
付士楠始终脸色难看,一言不发。
像头牛似的,埋着头往前走,直至出了宫门,留下众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一反常举动,更是让人顿时心下生疑,许多人瞬间变得脸色煞白,仿佛天就要塌了!
皇宫依然严加把守,高礼几乎就在养心殿外寸步不离,脸上的胡茬子都已经长得老长。
慈宁宫人来人往,到处都是行色匆匆,乔装打扮的探子。
孙太后在窗前逗着朱祁镇送给她的鹦鹉。
“太后吉祥,太后吉祥。”鹦鹉吃完瓜子仁,梗着脖子大声讲着刚才学到的新句子。
孙太后见它讨喜,特意将鹦鹉脚上
绑着的铁链换成了纯金的。
“拜见太后!”
忽然,身后传来一身低沉的嗓音,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行动如鬼魅般出现在太后的慈宁宫。
孙太后施施然回过身,“可有消息?”
黑衣人呈上一封密报,道:“有消息,石亨带着五千精兵,由太行山秘密入关,此时已到京都城外隐蔽。”
“什么?”
孙太后脸色大变。
京都保卫战后,石亨被派去西北镇守边境,无召不得回。
如今石亨带着五千精兵秘密进京,不用想也知道,是她的儿子朱祁镇安排的。
孙太后冷哼一声,目光变得无比凌厉,自家的儿子,这是已经按捺不住,打算瞒着她行动了!
可皇城固若金汤。
整个京都守卫都在于谦手上,又有锦衣卫加持,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五千人马,简直就是难于登天。
皇帝身边又有天下第一的武将高礼寸步不离,养心殿外更每隔十步就有一个严防死守的禁卫军。
这样毫无把握的动手,根本不可能成功!
孙太后细细的眉毛向上挑动,神情冷峻,周身杀意四起。
她猛地抬起眼皮,像是一道精光闪电射向那来传信的黑衣人:“传令下去,让陈循、杨奇、杨善今夜秘密进宫!不得有误!”
“轰!”
天边的闷雷终于打破桎梏,炸响在皇宫上空。
积蓄了几天的乌云,彻底兜不住漫天的水汽,化成瓢泼大雨,当头全泼在了京都城。
原本热闹的街道,行人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