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实在是管教无方……”
“哀家怎么就,怎么就生了朱祁镇这么个狼子野心的祸害!”
“皇上,他朱祁镇该杀!该杀啊!”
朱正放下手中碗筷,好整以暇地朝地上的孙太后看去。
太后的朝服和宝冠都已经卸下去,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素衣裳,看上去无比凄惨,却又有着寻常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足智多谋,能屈能伸,也难怪当年宣宗都肯为了她废后了……
朱正叹了口气,上前将她扶起来:“母后,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哪有做母亲的给儿子下跪的道理?”
孙太后却倔强地不肯起身,“皇上,养不教父之过,先皇走得早,朱祁镇是哀家一手带大的,如今他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哀家的责任!”
“哀家有罪!请皇上责罚!”
“母后,您快起来,皇兄起兵那是皇兄做错的事,母后大可不必如此自责!”朱正嘴上如此说着,扶起孙太后的手却没有加什么力道。
罪人,该跪着还是得跪着。
在朱正看来,人家来请罪不代表人家真的知罪,太后这一招,不过是借此撇清关系,让自己不好大张旗鼓地找她麻烦罢了。
孙太后见朱正油盐不进,心中瞬间百转千回,早就在脑子里想了无数遍的念头,再次坚定起来。
她擦了擦泪,哽咽道:“皇上不治哀家的罪,那是皇上孝顺,可朱祁镇这个逆子,犯的却是谋朝篡位的死罪!哀家求皇上,将这个逆子和所有参与谋反
的乱臣贼子,通通处死!”
“尤其是朱祁镇!他罔顾兄弟情义,辜负宣宗期望,更是差点将大明王朝至于万劫不复之地!若不处死他,空天下难安,百姓不服啊!”
“皇上……”
说着,她再次涕泗横流,跪在地上,死死抓住朱正的袖子。
朱正闻言,眸光瞬间冰冷下来。
孙太后这是来上演大义灭亲了!
可别人不知道,他朱正能不知道?这所谓的大义灭亲,无非是贼喊抓贼,孙太后是想借此机会借坡滚驴,彻底将自己摘出去。
并且,她这招还有个更加狠毒的地方。
太后在朝中经营多年,其势力可不仅仅是表面上这点,此次夺门之变,朝中大半官员皆有牵连。
若是朱正真听她的大开杀戒,将所有与朱祁镇有关的官员都杀死,那这大明朝一天之内便能彻底瘫痪!
这一招以退为进,着实是下的一手好棋!可惜了朱祁镇,有这么个厉害的娘,却不知道东方借势,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朱正瞬间对孙太后杀心四起,面上却不动神色,一脸动容道:“母后大义!儿子着实钦佩!”
他手上一施力,抬得孙太后不得不站起身。
“皇上……”孙太后哭得眼睛都红了,一脸难过的看着朱正。
朱正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安抚道:“皇兄不过是受了一些乱臣贼子的蛊惑,一时糊涂这才行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说着,他也在旁边坐下,语气放柔道:“母后无需担忧,朕与皇兄是亲兄
弟,血浓于水,这世上,哪有弟弟杀哥哥的道理?咱们是皇家,断不能叫天下百姓看笑话。”
“是……是是是……”孙太后一把拉住朱正的手,“皇上大度,母后深感欣慰。不过,这个逆子虽然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他若是不受点惩罚,是不会长记性的!”
“那依母后看,朕该如何处置?”
朱正心中冷哼一声,将这个皮球踢了回去。
他倒要看看,这老妖婆到底水有多深!想将她那扶不上墙的儿子置于何地!
孙太后擦了擦泪眼,哽咽道:“皇上,依哀家看,不如让他去黑龙江,当个藩王,了此残生吧……”
黑龙江!?
朱正一怔!
黑龙江、铁岭卫、宁古塔,这三处可都是明清两朝流放犯人的地方!
路途遥远,光是死在路上的人就不在少数。
而且,黑龙江位于极北之地,苦寒难耐不说,还有女真不断骚扰,甚至有言,发放到这些地方去的,那都是给披甲人为奴的!
太后竟然舍得将自己的亲儿子送到黑龙江去!?
这到底是想救他,还是想杀他?
饶是朱正对太后的把戏看得通透,此时也不得不在心里赞她一句够狠!这样的女人,就犹如一只毒蜘蛛,谁都不能落在她的网里。
一旦落网,就连自己的丈夫、孩子,都有可能沦为她的猎物!一口下肚,不留全尸!
朱祁镇要是能学得孙太后半分,都不至于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可惜……
不过,孙太后绝不会如此容易就善罢
甘休,此番主动送朱祁镇去黑龙江,不过是她的一步棋,只要有机会,她势必会卷土重来……
自己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朱正略一沉吟,点点头道:“也好,朕会加派人手,务必将皇兄安全送达,只是此后,母后要想再见到皇兄,怕是难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哀家作为这个逆子的母亲,只求他活着便好,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