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忙探头,一眼便望见四个锦衣少年。
走在最中间那个面如冠玉,庭如满月,异常俊美,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脚步虚浮,似有不足之症。
身侧站着的另一少年,一身月白色锦服,大片的莲花在白衣上若隐若现,鞋面上的珍珠熠熠生辉。
柳眉下黑色瞳孔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只是眼神张狂,神色倨傲,颇有些桀骜不驯之意。
他修长的手指不断抚摸着怀中的狗,那狗却不是时下最受欢迎的京巴,而是再普通不过的土狗,但被养得异常肥硕,连脖子上都胖出了褶子。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足足跟了二十多个小厮,个个都携着各式各样的飞禽走兽。
兔子老鼠这些都不足为奇。
但架不住正中间笼子里,居然盘着一条足足有婴孩手臂粗细的大蛇!
大蛇受惊,立起脖子发出嘶嘶的吼声,毒牙上寒芒闪闪,吓得众人瞬间散开一条通道,皆心惊胆战不敢靠近。
白衣少年眼神倨傲地一扫周围,旁若无人地便跟随小二上了二楼包间。
身后还有两个锦衣少年,一个健壮、一个憨态,也跟着一起上去了。
只留下一
群人在原地唏嘘。
“派头这么足,这四人是谁啊?”
“没见识,这可是北方四杰!”
“当头那个叫陈笃,是陈阁老的儿子;那个抱狗的,是南京王家的嫡子王仲,后头那两个,一个是荣国公府的嫡长孙,一个是成国公府的亲外孙。”
“这四人,个个才气逼人,四书五经六艺,样样精通,几乎就是全京城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
这几人名声太大。
陈笃,是陈阁老家的二儿子,八岁便可七步成诗,名动京城,十三岁便有机会参加殿试,却因为陈阁老觉得他年纪尚小,想压一压他的心性,故意让他没去成。
这几年修身养性,又被陈阁老如此磨砺,此次出来,想来比起之前要更上一层楼了。
因此,此次恩科,他是最热门的三甲人选。
至于王仲,却是来自南京王家。
这个王家,乃是鼎盛了几百年的琅琊王氏分支。
“旧时王谢堂前燕”,这个王,指的便是琅琊王氏。
渡河后迁至南京,发展至今日的王家,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世家,在仕林中颇具声望,隐隐有领袖之意。
而王仲其人,更是被传说是文
曲星下凡,过目不忘,出口成章,曾经在游学时,便舌战群儒,将淮安一带几个大儒辩得哑口无言,从此闭门不出。
天才往往都有些桀骜不驯特立独行,王仲也不例外。
这人性情洒脱,不拘小节,甚至有些离经叛道。
是以,几次考试都因措辞激烈,未能高中,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在天下人心中的天才形象。
又加上他对美食颇有研究,曾经写了《九州美食志》这样流传颇广的传记,此人自出名以来,便颇受人追捧喜爱。
按理来说,这四人平日里是难聚一堂的,但圣上开恩科,四人皆要参考,为了给南京过来的王仲接风洗尘,便有了今日的小聚。
四人依次进入二楼的包间,底下的喧闹却更甚了。
除了对四杰的唏嘘和羡慕外,其他各处来的学子在排队开会员卡,会员的登记处在大声报名字。
队伍很长,但登记的速度却不慢。
不断有书童将自家公子的名字爆出来,队伍里也随之响起一片议论。
“赣州……”
“范进不就是赣州的?”
“那位茶艺范氏家吗?”
“乾州的……乾州的王乐庭来了吧?”
“来了,我看到了,当年斗酒诗百句,名震京城呢!可惜,太狂了,不知道得罪了京里哪家权贵,开考前一天被人用麻袋套了,扔到无波河的花船上了。”
听得底下的议论和不断被提及的各种轶事,朱正喝了口茶,饶有兴致道:“这些读书人,倒是颇为有趣。”
沈荣跟着笑了笑:“这才刚开始,那些离得远的,现在还没到呢,等过几日,这京里就更热闹了。”
“山西,青竹书院!”
底下登记的人又高声喊道。
“青竹书院!可斋先生是不是也在青竹书院?”
“对啊对啊!我听说可斋先生这次也进京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羡慕崇拜惊喜的声音不断,可见彭时在读书人心中的声望,可也引起了不少人猜测。
“可斋先生不是无召不得入京吗?”
“难道皇上召先生入京?所为何事?”
“先生可是当世大儒,总不能是为了送学生进京考试吧?”
彭时名头太盛,很快便有知道内情的人解释道:“可斋先生是考官,和青竹学院的学子一起出发的。”
这样啊,原来如此!
不过,先生这是被重新启用了
?
“……那岂不是有机会偏袒青竹学院的考生?”
立刻就有人反驳道。
“可斋先生怎么会是那种人?”
“科举又不是一个考官说了算。”
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