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书院是明朝第一大书院。
这里不光是收京中贵子,也会收不少到了年龄的学童之类。
不过今上要开恩科,书院也要腾出不少地方来给各地赶来的学子们使用,学堂里苦读的书童们边都提前放了假,回家了。
朱正走在最前面,身侧是寸步不离的王吉。
沈兴和高全、杨继平跟在后头,时不时地东张西望,窃窃私语。
“听说,青莲先生原本是翰林院的掌读呢。”高全压低了声音。
沈兴向来对这些八卦感兴趣,顿时应道:“这可是能入阁的门槛儿,怎么现在就在天下书院当个教书先生 ?”
“这你就不知道了,宣宗在时,青莲先生和陈阁老、杨阁老同为翰林院掌读,关系好得不得了,后来不知为了何事,三人竟闹得不可开交,几次三番差点打起来。”
“还有这事?”
虽说这事儿搁大明来说也不稀奇,朝廷大臣当堂打架的事儿也不在少数。
若说杨阁老脾气大也就罢了,但陈阁老素来温文儒雅,见着谁都是和和气气,青莲先生也是当世大儒,这几人是怎么打起来的?
朱正走在前面,耳朵却张向了这边的八卦。
高全又贼头贼脑道:“其中曲折,我也
不知道,但宣宗驾崩后,陈阁老、杨阁老便联手将青莲先生赶出了朝堂,还好有信国公作保,出面让天下书院收留了青莲先生,但至今都不得再入朝堂,也是令人唏嘘。”
一行人就这么闲聊着往前走。
不多会,便见着一处简陋的草堂。
青莲先生喜欢在草堂里讲课,是以,天下书院便为他专门在东边建了个草堂,草堂外又搭了个草棚,整齐的摆放着桌椅,便是给人听课时用的。
此时的草棚外已经站了百多人。
虽人头济济,但现场却无比安静。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眼巴巴地伸长脖子往里头看,目光中满是期待。
连先前引起骚动的王仲、陈笃等人都没有交头接耳,一个个规规矩矩坐在各自的椅子上,目光也都灼热地望着里面的草堂。
朱正一行人刚刚站定,还没来得及问青莲先生在哪,便见一个面容苍老的管家,带着两个青衣小童走了出来。
他们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走向草棚外站立的学子们,每到一个学子面前,那学子便恭恭敬敬送上一个大木盒子。
管家打开查看一番,便点了点头道,轻声道:“越州,罗嘉,青山碧玉砚台一桩。”
然后转交给了
左边的小童,而右边的小童,则快速在手中的本子上记下姓名和名目。
这便是收束脩。
往后的每一个木盒里,装的礼物虽然有些参差,但至少都是当世少见的宝贝,甚至有些出手阔绰的,还送了不少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看得朱正一阵咋舌。
这古代的大儒还真是有钱!
这么一场讲座下来,少说也要收几万两吧?
很快便到了朱正等人。
高全面色端正,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管事的接过打开,却是一方古朴的砚台。
掌柜的看不出这东西的来历,到手却沉甸甸的,一掂量便知道不是凡品,当即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此物有何来历?”
高全扬了扬下巴,噗地一声打开折扇道:“学生乃是山西高全,这方砚台却是学生家祖传的,唤做乌青砚,只要加一点清水,便能化成浓墨,供人书写!”
“竟是这样神奇!高公子有心了。”
管家眼睛亮了亮,当即欢欢喜喜的收下了。
转头便到了沈兴,沈家从来不缺宝贝,一出手便是一盒子鸽子蛋大小的东珠,在日头底下熠熠生辉,看得众人都有点眼花缭乱。
至于杨继平,他虽不是名门,没
有多少积蓄,却也是个有心的,在外面搜罗了一本残缺的古籍送来。
虽说不值钱,但胜在稀有又对青莲先生胃口。
是以,管家虽然皱了皱眉,但好歹没有驳了他面子,也叫小童收下了。
最后,便是朱正。
朱正压根没想到束脩这个东西。
而沈兴等人都以为朱正是个才高八斗的读书人,理应对这些规矩烂熟于心,便没有任何人提醒过他。
是以,轮到朱正的时候,朱正两眼一怔,顿时有些茫然起来。
“这位公子,您的束脩还请拿出来,只等您这项事了,我便能进去告知先生出来授课了。”
管家见朱正虽然两手空空,但衣着华丽,浑身上下充斥着不一般的贵气,又有些气势在,当下便以为朱正是哪家的贵公子,习惯了三请四请的做派,故意在这显摆威风。
所以当下也好脾气的跟朱正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朱正被这么一提醒,当下反应过来,朝王吉招了招手。
王吉一怔,完了,他也没准备什么束脩啊!陛下可没跟他说今儿出宫是来听课的!
他当场愣在原地。
朱正皱了皱眉,道:“愣着干什么?赶紧拿五千两银票给这位管家,别耽误了青莲先生上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