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摇摇头,他真不知道。
自从百味楼开张一直到现在,基本都是沈荣在幕后打理,他不过是偶尔出来吃吃饭,连账本都懒得翻一眼。
那学子快速道:“百味楼在给咱们寒门学子送炭呢!每人一竹篮!你也快些去啊!”
每年考试,一般在农历正月举行,时值隆冬,京都寒意侵体,考生们“分坐庑下,寒余雪飞,单席在地”,在走廊下席地而坐,不免冻手冻脚。
今年恩科,又是寒冬腊月里,京都天气更加寒冷,滴水成冰,笔砚冰冻,书字不成,若是有些年高之人,甚至都不一定能坚持考完,就冻死了。
富家子弟有钱卖炭,直接带进去生一小炉子火,好歹还能暖暖手脚。
可寒门学子就难了,且不说这几年炭价年年飞涨,现在的一斤炭一斤卖到四十多钱了,他们根本买不起,就算是咬着牙买一点,那也是熏死人的烟炭。
还没等取暖呢,先把自己个熏得两眼流泪,呼吸困难,更加谈不上安心答题考试了。
而百味楼今日大肆张榜,竟说寒门学子可凭身份信息各领一竹篮上好的无烟炭!
这对于那些早就预备在考场上冻上九天的寒门学子
来说,真的无异于天降大恩!
是以,几乎所有寒门学子都紧赶慢赶跑去百味楼,而百味楼在学子们心中的形象,已经是无比的高大。
朱正眸光一闪,这个沈荣,打得一手好牌!
用区区炭火,便赢得了不少举子的心,若是这些举子中有人金榜题名,指不定哪个就是一方父母官,哪个就是未来的入阁之臣。
而他们无论官职大小,皆受过那这一炭之恩,届时必将加倍回报!
这简直就是一场稳赚不赔的政治投资!
“走,咱们也去看看。”朱正调转脚步,带着王吉朝百味楼走去。
与此同时,百味楼最顶上的账房里。
夕阳余晖照进满是账本的房间,黄掌柜亲自把关,带着十几个账房先生手指翻飞在算盘上,不断发出清脆的珠响。
沈荣手捧着一本刚过好的细账,越往后翻,紧锁的眉头就越舒展,道最后连眼睛都隐隐泛着光。
手边的茶早就凉了,但他也顾不上喝,百味楼开业至今已经快三月,生意的火爆程度是肉眼可见的,而在会员制和充卡制的加持下,利润也是水涨船高,一日比一日更盛。
作为当家人,以往对于自己生意的成本、利
润和整个季度的营收,他都是掐指一算便能了然于胸。
可百味楼开张三月以来,钱财来往已经远远超过沈荣预料,甚至有些让他手忙脚乱,一时之间,竟无法按照经验算出具体收成。
其财富积累的速度,已经远超自己二十几年的经验,沈荣心中大惊,迫不及待便召集了账房先生,全面盘账。
“当家的,所有的账都理清了。”
黄掌柜呈上最终的账本,恭敬的交给沈荣,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不敢置信。
沈荣忙丢下手中的细账,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这……当家的……”黄掌柜咽了咽口水,看到最终数字的他,此时脑子里已是轰然一片,一时之间还没分清楚这是真实的,还是仍在梦里。
“快说!”
沈荣急不可耐,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估算,但他要得到一个确定的回答!
黄掌柜敛了敛心神,但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
“当家的,百味楼开张三月,营收已达七十万两!除去成本和其他各项杂税,百味楼利润高达四十多万两!”
“什么!?”
沈荣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净
利润竟超过七成!?”
“这怎么可能!”
他隐隐觉得胸膛里都在疯狂打鼓,脑子里走马观花似的闪过无数念头,连呼吸都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起来。
黄掌柜也完全不敢置信,历来,这酒楼的营生虽然能赚钱,但此时商税高,又有不菲的各项成本,一个酒楼的净利润如能达到三成,便已经算得上顶好的了。
可……如今明明白白的数字摆在这里,七成的净利润……这已经整个大明开国以来,不!这是整个历史上的有史以来,前无古人的商业奇迹!
起初,他还在质疑会员制和充值模式的作用,可如今看来,这种前所未有的商业模式,简直就是圈财的绝佳利器!
黄掌柜当然不知道,这种商业模式,在后世已经遍地横行,众多商家就光是靠着会员充值的钱,便能迅速积累第一桶金,然后拿着这个资金,继续投资连锁店。
钱滚钱,就像滚雪球一样,一夜之间便能遍地开花!
想明白其中缘由和后续的发展,沈荣止不住浑身一个激灵,夹着账本就往外跑!
“快!备车!我要进宫!”
他埋头就跑,路过窗边的时候都顾不上扫一眼外面热闹
的场景。
楼外已经是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前来领炭的寒门学子,他们规矩地排着队,一个个在百味楼的名册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和籍贯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