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元年,一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恩科会试,拉开序幕!
五城兵马司的卫兵们个个如金刚般站得笔直,目光如炬地盯着每一个进院的考生。
这顺天贡院,大门共五楹,即为龙门。
四周有高达一丈五尺多高的棘墙,东、西砖墙各开一砖门,门内有牌坊,东为“明经取士”,西为“为国求贤”。
南墙外有砖影壁,墙之左右各辟一门,中间三门上有横匾,门内正中牌匾上书“天开文运”四个大字。
为了防止夹带作弊,考生进考场要受到严格的检查,一个个搜身。
朱正携着差不多有一人高的包袱,夹在人群中,长长的队伍望不到尾,只能随着大家的脚步埋头缓缓前行。
周围的人被他巨大的包裹拦住,根本近不得身。
是以,他根本没发现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有人正死死盯着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目光中满是狠厉。
“下一位!”
随着外帘官飞快的语速,排在朱正前方的举子,便双手按墙,头低下,任由兵丁搜索。
不过,相比于乡试的严格搜查,会试的入场搜查会稍微宽松点,只是例行公事。
毕竟
大家都是举人,说不定有的还有官位在身,应该得到充分的尊重。
很快便搜完,紧接着便轮到朱正了。
“哎哎哎,你这都带的什么啊!”
兵丁拦住朱正,望着他眼前那一堆大山小山似的包袱瞬间有点懵圈,这是来考试呢,还是搬家啊?
朱正呵呵一笑,乐道:“我这带的可都是好东西。”
说着,他抄起一个小锅,“这是锅,煮菜用的。”
又拎起一袋肉片,“这是羊肉,这不是要考这么多天吗,得补充体力啊!”
“还有,这些,是刚取出来的腌菜,”朱正又指了指脚边的坛坛罐罐,笑道,“那些,是家中女眷准备的糕点、饼子……”
“这些……”
“那些……”
他一一数去,光是介绍每个包裹里装的东西就已经听的人云里雾里了。
“哎呀!算了算了!真是……进去吧!”
兵丁从未见过有人考试跟搬家似的,又听得天花乱坠,压根不想再耽误时间,上前挥了挥尺子,让朱正抬起手来。
正打算如法炮制,随意查查便快速放过去,却不料突然走过来一身着官袍的人。
“慢着!他不能进去!”
众人一愣
,全部齐刷刷盯着那外帘官。
只见他冷笑一声,目光阴狠地盯着朱正道:“你可是祁轩?”
朱正一拱手道:“学生正是,不知大人为何不许学生入院?”
“本官接到举报,你竟敢夹带小抄,企图作弊!来人呐!将他给我脱光了搜!”
那外帘官却毫不客气地转头吩咐兵将,竟是要将朱正当众扒光!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在场的学子们顿时大惊失色。
先不说这当众扒光搜身已经是极度羞辱人,这可是祁轩,祁二爷,这样的人物,还用得着带小抄吗?
他都要小抄的话,那其他人岂不是干脆撞死在考场算了?
众人突然想到,前段时间祁二爷在诗会上狠狠压制了王仲等人,又在翠柳楼让王仲颜面尽失,惹得王仲几乎当众暴走。
南京王家,可不是吃素的……
难不成,是他们在幕后搞的鬼?
众人暗自猜测,却没有一个人敢为朱正说话,生怕因此得罪了王仲。
倒是杨继平等人,本就在朱正身后不远处,此时一听外帘官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当众羞辱人,顿时大怒!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
祁二爷是举子,功名在身,岂可当众脱光衣服,受这等奇耻大辱!”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杨继平气得浑身颤抖,将身上的包袱往地上一砸,直接上前护住朱正,死活不让兵丁上前。
不远处的王仲见到这一幕,目光冰冷,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身后的王乐庭见状,掸了掸肩膀上落下的雪花,不急不缓开口道:“这考前搜身本就是规矩,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祁兄若是真没夹带,脱光了让他们搜便是,何至于如此气急败坏?”
“王乐庭!你落井下石!”杨继平气极,顿时怒喝。
“这是大人们依规矩办事,我不过说句公道话,怎么就落井下石了?”王乐庭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快些搜吧,咱们后头还有好几千人呢,这样等到何时去?”
“就是,天还下着雪,冻病了考不出水准来,谁负责啊?”
人群躁动起来。
外帘官神色一冷,朝着兵丁暴喝一声:“还不动手!”
兵丁得了外帘官示意,动作起来,一个用力便将瘦弱的杨继平拨开,铁钳般的大手抓住了朱正的肩膀,眼见着就要将他的衣物
粗鲁扯下!
“慢!”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高亢的喝声远远传来!
“切勿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