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姑娘们争得面红耳赤,那边等放榜的人也在七嘴八舌,热闹非凡。
而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停在姗姗来迟的王仲一行人身上。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王仲的黑眼圈已经彻底消失,又回到了翩翩公子的样子,听着场中对自己的呼喊,却丝毫不为所动,面上是一贯的云淡风轻。
仿佛对这此放榜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来走个过场。
好不容易捱到选好的吉时,一声响锣猛地敲起,贡院大门顿开,有人高声唱喏:“张榜放红!”
这放榜张红,其实就是说,贴上去的榜单是用红纸写的,讨个吉祥喜庆。
随后,自贡院门内,走出一个身着儒服的学官来,身后还跟着一长挂的差役兵丁。
方才嘈杂的贡院门外,瞬间鸦雀无声!
乌泱泱攒动的人头,都立在原地不再动弹,所有眼睛都聚焦在那场宣红的纸上,一直随着它被贴上外面的白墙!
人们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眼睛都发直了。
这小小的一张红榜,榜上有名者,从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名落孙山者,寒窗苦读俱都付诸东流,几十年来所有的努力,乃至于他的整个人生,都将从此失去意义,再也无法翻身。
紧接着,第一张榜被放出来。
贴在了最右边的位置。
明朝如今以左为尊,贴在右边便表示,这张榜单上都是些排名较为落后的考生,但不管排名如何落后,只要上了红榜
,便都是中了!
数十个名字,整整齐齐排在红榜之上,所有人开始疯狂找自己的名字。
就在这时,一个白发苍苍,形如枯槁的举人突然冲了出来。
他神色癫狂,又哭又笑的,黄皮瘦骨的脸上眼泪鼻涕交织成一团。
年纪这么大的还来参加会试的考生,可不多啊……
他踉踉跄跄奔到人群中,周围人顿时四散开来,空出一小块空地。
只听他边跑边哭,道“白首为功名……”
“白首为功名!呜呜……皓首穷经……呜呜呜……全白费了!一场空!一场空啊!”
“哎……又疯了一个……”
周围人叹了口气,摇摇头。
可没人上去扶一把,也没人上去安慰。
在这样的环境下,谁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安慰其他人,毕竟,如果没中的话,自己估计也要疯。
终于!
人群中爆发出一个喜极而泣的声音:“我中了!我!我中了!我终于中了!”
这学子声音哽咽,泣不成声,语气中透着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中榜的惊讶与惊喜。
他抱头痛哭,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天朗气清,神清气爽。
虽然他的名字排在最后一位,可只要中榜,那便能参加殿试!
殿试过便是真正的进士,就算是排名落后,只能名列三甲,但那又如何,这就是高中了,进士就是进士!
即便不能留在京都为官,但他最差也能是一县之长,从此便是官身,吃着
公家粮,是真正的官老爷!
“我也中了!”
“我中了!”
“刘家的列祖列宗在上!我中了!我也中了!”
“光宗耀祖!光宗耀祖啊!”
一个个激动地泣不成声的惊叫,此起彼伏!
有人抱头痛哭,有人仰天狂笑,每一声“我中了”的背后,是多少年的辛酸泪水,是多少人的终生梦想……
随着一张张红榜缓缓张贴出来,贡院大门前时不时便会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而随着名额越来越少,不少还没看见自己名字的,便更加焦虑起来。
杨继平等人焦急地朝贡院大门张望,几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来张榜的官员,面色一点点暗沉下去。
而王仲、陈笃、朱清、张桐这北方四杰,还有最近和他们走得很近的王乐庭,却是根本不在意,仿佛早已知道自己将在哪张榜上出现。
待到第四张红榜贴出,众人挤得更加厉害了。
高全被人潮推着,不得不往前走,赫然,一个名字出现在他面前……
高全……第一百九十九名!
“我……我中了?”
高全木讷地给了自己一巴掌,顿时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再次定睛朝榜单上看去,只见高全两个大字规规整整地贴在红榜上,显得格外的陌生却又吸人眼球。
“我中了!我中了!我真的中了!”
他兴奋地差点跳起来,却碍于人群太过拥挤,压根没法动弹,又一脸兴奋地去找杨继平他们,其余考生纷纷前来道贺。
毕竟今后就属于同年贡士了,何况,殿试一般不会黩落贡士,也可以说同年贡士即为同年进士,那这层关系可就更不一般了。
虽然高全不过三榜,等于说是“同进士”出生。
这个同进士,和进士大有不同。
有句话便叫做,同进士,如夫人。
如夫人,指的是没有地位的小妾,而同进士比作小妾,这便是很瞧不起人了。
而且,非进士不能入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