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扫他一眼,目光沉了沉:“国债一事,当徐徐图之,不过,眼下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天下商人贡献出这些银子,付爱卿你功不可没啊。”
付士楠面上一动,赶忙道:“食君之禄,替君分忧,臣哪敢领功!”
“再说了,天下商人亦为陛下子民,如今国家有难,他们出一份力那也是应当的,何况,陛下不也赏他们的子弟入了国子监么?”
“唔,你这么一说,朕倒想起件事儿来。”
朱正突然眉间微挑,紧接着话锋一转,就提起了之前的旧事。
“商人们出点银子,朕都有如此重赏,付爱卿为朕办了这么多差事,朕却让你去管漕运,付爱卿心里,可曾有怨怼?”
“哎哟!臣哪能有这般心思啊!”
付士楠登时吓得身子一软,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倒在地,忙不迭道:“陛下乃天下共主,别说是下旨让臣去管漕运,就是您要臣提刀上战场,以命死搏,臣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呀!”
付士楠身子抖了抖,只觉得一阵阴冷爬上脊背,让他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说实话,他哪里不怨,他那是不敢怨啊!
自己如今是太仆寺卿,三品大员,更位列九卿,何等的荣耀?
可突然之间,陛下就让他去管漕运。
而这漕运使算来算去便不过是个四品官,虽有油水,又哪里比得上钱多事少还体面的太仆寺?
这分明是降他的职啊!
付士楠接到旨意后是惶惶不可终日,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反省,自己是不是一个没注意,哪里惹恼陛下了……
如今陛下突然问起,付士楠自然是心下颤抖,可也不敢透露出半点不满来。
他咬了咬牙道:“陛下此举必有深意,臣不敢妄加猜测,陛下之想法,便是臣的做法,陛下让臣去管漕运,那从此后漕运之事便是臣该做好的本分,臣不曾有半分怨怼!请陛下明察!”
这番话说得极为聪明,饶是朱正也纠不出一点错处来,甚至还隐隐被付士楠感动了些许。
忠诚,乃是帝王最看重的品质!
如今付士楠如此忠心,自然是让朱正打心眼儿里欣慰,也不打算再捉弄他了。
虚扶一把,让付士楠重新坐上凳子。
朱正笑了笑,道:“瞧你,怕什么?”
他站起身来,负手缓步,在付士楠惊恐的眼神中,缓缓踱步到了窗前,沉声道:“朕让你去管漕运,自有深意。”
“这段时间,冬季大寒,雪下不止,依朕看来,明年怕是
要迎来极为严重的倒春寒。”
“倒春寒?”付士楠先是一阵茫然,接着猛然醒悟过来,“春季乃是播种时机,若是天寒地冻,春耕便无法进行,南方素有储量,百姓尚可果腹,可北方却极可能颗粒无收,这……这可是大事,要事!”
付士楠瞬间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锁在。
只是,他却不如朱正想得忧心。因为在他看来,今年这雪虽然是比往年下得多了点,天气冷了点,但却也不值得太过担心,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
陛下是不是把问题想得太过严重了?
付士楠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陛下就是他的天,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错的也是对的!
“的确是大事!”朱正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凝重:“是以,为了应对灾害,朝廷便要早些准备江南解粮之事,大寒天气不止,运河便会结冰,如果不能及时将各地粮食运输储备,那么明年一开春,百姓便会大乱,朝廷势必焦头烂额。”
并且,这次的倒春寒,波及的可不光是北方,而是整个大明朝。
“陛下的意思是……”付士楠迟疑了一下。
朱正却懒得跟他打官腔,直接道:“让你去管漕运,便是把
我朝眼下最关键的事情交给你,只有保证粮食运输顺畅,及时把救济之粮运送到受灾之地,方可助天下百姓渡过难关,付爱卿,此事,你可还有疑虑?”
运粮,可以说是除了银子之外,朱正最头疼的问题。
此事复杂且牵涉到方方面面,乃是一个非常浩大的工程,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可能产生不可预知的后果。
所以,漕运这事儿,实际上是很不讨好的,要办成这件事的人,必须足够圆滑。
付士楠万万没想到这一层,当下震惊的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愿意?”朱正挑了挑眉。
“不!臣……臣愿意!”付士楠赶忙跪下解释。
虽说官职降了,但现在看来,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还是一样的,只要圣眷仍在,贬官……就……哎,贬就贬吧,总好过得罪陛下流放千里。
付士楠一双小绿豆眼贼耷拉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倒是把朱正逗乐了,隐晦地给王吉使了个眼色。
王吉得令,当即站出来朗声道:“太仆寺卿付士楠听旨!”
“臣在!”
王吉正了正神色:“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太仆寺卿付士楠,精明干炼,政绩卓然,更不辞辛劳,于是
夜仍不忘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