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章纶,你疯了!”
沈兴身躯猛地一抖,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的章纶。
却见章纶原本耷拉的脑袋已经抬了起来,眼眶都有些发红,声音也跟着变了调。
他盯着沈兴,沙哑道:“我都招。”
“章大人……你,你可不能乱认罪!”
沈兴急了 ,脱口而出,差点没忍住内心的狂躁。
他为什么坚定不移地想要章纶亲口说。
那是因为,在沈兴的观念中,章纶是绝对被栽赃冤枉的,他不可能犯这样的大罪,更不可能会像那个管家似的,被人威逼利诱就随便封口!
章纶却别过脸去,不再看沈兴。
沈兴神色一凛,一字一句咬着怒意道:“你若要认罪,那也要有证据证明!”
“证据……”章纶闭了闭眼,似是已经不想挣扎了,满脸死灰道,“证据我有,就在屋子里,你们放开我,我去拿出来。”
张文远见章纶乖乖配合,心中大喜道:“这就对了嘛!赶紧认罪,好让咱们沈大人安安心心回去接着睡!”
又转身吩咐衙差:“还不快去给人松绑?绑的跟五花肉似的,人家怎么去拿证据?”
“是是是,大人,这就松绑,这
就松绑。”衙差点头哈腰。
不一会,绑在章纶身上的绳子便被解开。
章纶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往回走,好几次差点被冰雹滑到摔在地上,前方那间熟悉的房子,此时好像突然变得千丈远。
他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每一步都迈得无比艰难。
身后,张文远一脸得意,眼带不屑却又隐晦地扫了一眼沈兴,仿佛接下来的事情全在掌控之中。
沈兴死死盯着章纶的背影,双拳紧握,胸中只觉得有一股难以严明的怒意和憋屈在横冲直撞,让他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了。
“章纶!”
他大吼一声:“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这罪你若是真认了,可就再无回旋的余地!”
“陛下一心想将大明治理成太平盛世,使良臣得以佐明君,使百姓得以获安生!今日你若包庇罪人,你死了事小,可那些为非作歹的人依旧逍遥法外,为害一方!”
“你置陛下的信任于何处?你置百姓的生死于何处?你置读书人的骨气于何处!”
“章纶!”
沈兴再也忍不住,将一腔憋屈全数发泄。
章纶脚步一滞,消瘦的身子停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那张
大门
暴雨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刚才噼里啪啦的冰雹声也在这一秒消失殆尽。
天地之间,仿佛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长长的叹息自章纶嘴里发出。
他终是迈着沉重的步伐,抬步走进了那间破旧的屋子……
“唉……”
张文远目光中满是得意,面上却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望向沈兴道,“沈大人,下官早就说了这章纶监守自盗,吃里扒外,这样的人,您还对他指望什么?”
“这样也好,他早早交了证据,咱们也好早些回去歇着,明日的公务可不少呢。”
说完,张文远又悠闲地伸了个懒腰,夸张的打着哈欠。
沈兴转头扫他一眼,只字不言,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吱呀——”
就在这时,那破旧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
章纶那张干瘪的脸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手上多了个灰扑扑的小布包。
他脚上那双烂布鞋经过雨水一晚的泡发已经更加不成样子,在地面上深一下浅一下地拖出两条泥泞的印子来。
不一会功夫,便再次回到了沈兴面前。
在沈兴复杂的目光中,章纶吃力地跪下,将手中的小布包高高举起。
“湖广
武昌府常平仓官粮进出明细、账目、经手人等详情,皆在此处!请钦差大人明察!”
与之前的死气沉沉截然不同,此时,章纶的声音异常响亮,像是积攒了一辈子的力气,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沈兴一脸怒容死死盯着章纶手里的罪证,却迟迟不接。
“沈大人,您不是要证据么?证据已经给您拿来了,赶紧接了,尽早结案吧。”张文远一脸笑意,催促道。
“你,你……”
沈兴咬牙切齿,却没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地接过章纶手里的小布包。
又怒气冲冲地将那东西打开,露出里头已经发黄的账本。
粗略一扫,眼神蓦地一直!
紧接着,他不可置信地加快速度翻看手中的账本,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他越看越怒,越看越觉得胆战心惊。
“好大胆子!好大胆子!这……该死!简直是该死!”
“可不就是该死么?”张文远走了过来,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章纶。
“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祸,死罪难逃!来人呐,还不将这个狗贼押下去!关入府衙大牢,听侯处置!”
“是,大人!”衙差立马就要将章纶押下去。
“慢!”就在这时,
沈兴开口了。
张文远愣了愣,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