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完无烟煤的问题,朱正沉吟一下,继续道:“粮食调到山西,势必需要大量的粮仓安置。”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郭攸之:“前些日子让你拨钱去建粮仓,这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郭攸之一愣!
“……粮仓……银子……”
他支支吾吾,豆大的冷汗沿着额角往下滑。
这事……他可是一直暗中使绊子的……甚至连赵正阳去找他,他都好几次找借口不见……
忘了……要是知道这倒春寒真的会来,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推三阻四的啊!
“怎么?有什么问题?”朱正见他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
当即皱起了眉头。
郭攸之缩了缩脖子,身体都有些颤抖起来,惶恐道:“陛下……这粮仓………还需要些时日………”
“混账!”
朱正顿时大怒!
一拍龙椅扶手,寒声道:“百姓生死、天下安危,你身为户部尚书,身居要职,竟然如此敷衍了事,玩忽职守,尸位素餐!”
“郭攸之,你是觉得朕不敢砍了你的脑袋吗!”
“陛下息怒!臣……臣不敢……”
郭攸之吧嗒一下跪在地上,整个人抖的跟筛糠似的,一张脸瞬间煞白,他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杀意将他死死笼罩住,让他生不起半点抵抗之心。
“臣以为倒春寒一时……或未能确定……眼下国库紧缺,臣是能少花一点便少花一点……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哪成想,这倒春寒它……说来就来了啊!陛下,臣是为陛下着想……为百姓着想!臣……”
郭攸之眉毛胡子拧成一团,一张脸苦哈哈地就差没爬上高台扯着朱正的裤脚哭出来。
他的确没想到,陛下预言会成真啊!
不光是他,这天底下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过这预言会成真!
“陛下。”
就在郭攸之吓破胆的时候,朝臣中突然有人占了出来。
却是一名与郭攸之平时交好的言官。
却见这人敛了敛眉眼,沉声道:“眼下虽然出现了倒春寒,救灾之事刻不容缓,但是,臣认为倒也不必太过惊慌,毕竟往年都有倒春寒,今年不过是比往年严重了些,但未必就能像陛下所言,能持续两三个月那么久。”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这倒春寒虽然看着吓人,但毕竟以往可从未超过半月的记录,说不准过段时间天气就回暖了!”
底下顿时有人应和起来。
有了这些人打岔,朱正也就顾不上郭攸之了。
郭攸之只感觉死里逃生,心有余悸地暗暗松了口气。
目光一扫在场诸人,虽然想上去插话,但一见到朱正越来越黑的脸,便下意识地像个鹌鹑版,夹起尾巴躲在一旁闭嘴不言了。
“陛下虽然预言了此次倒春寒的严重性,但要说一个倒春寒能持续两三个月,这还是太骇人听闻了些,臣认为,此事断不会如此长
久。”
其中一个今天也带了棺材来的老头子,捋了捋胡须,摇头晃脑一本正经道。
“对,臣也这样认为,上天垂怜,有了预警,陛下这才能碰巧预言倒春寒,可这两三个月的倒春寒,臣活了大半辈子了,可从从未遇到过。”
另一个老臣也点头附和。
言下之意,就是陛下你这次不过是撞了大运,随口一说便碰巧被你给说中了。
这是上天给你的示警,至于是什么时候给的警示,大家就闭口不提了,反正他们也编不出来什么。
至于这倒春寒会不会持续两三个月,简单点讲,就是这群言官认为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
吃过的盐比朱正吃过的米还多,他们有生之年都没见过的事,怎么可能会发生?
至于台上的朱正,反正你就是个不谙世事的昏君,你要做什么,他们这帮言官都要反对一番。
仿佛不反对皇帝,他们就浑身不自在,就不是个称职的好言官。
要说在这大明朝,最不怕皇帝就是言官。
为啥?
因为这言官虽然大多品阶低,但地位却及其突出!
如果皇帝因为言官谏言,处罚了他们,那感情好,他们名声很快就会传遍大江南北,成为士子百姓们争相传颂的好官。
如果皇帝听了自己的建议,他们同样变成一个好官。
听与不听,都能刷一波声望,那为啥不有事没事吼两嗓子呢?
听着这些明显无耻的
话,朱正的脸色已经是一片铁青。
这帮搅屎棍,以为自己没见过的事就不会发生吗?
那这世上他们没见过的东西还多着呢!
什么飞机、导弹、航空母舰,甚至就是路上随处可见的共享单车,他们见过哪样?
不过朱正也知道,跟言官讲道理,是讲不赢的。
这群人天天练嘴皮子,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这个时候,朱正突然有点想念付世楠了,收拾这群言官,还是得让付世楠上。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付世楠是出了名的不要脸。
当然,付世楠可以不要脸,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