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就在王仲聚精会神地进行今天的养猪案例分析时。
突然,门外响起一道愤怒地戾吼!
“孽畜!你真是出息了!出息了啊!辛苦栽培你二十余年,就是让你来养猪的?”
王仲抬头一看,竟是自家父亲拿着一根戒尺出现在房门口。
他此时怒发须张,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人,却是自己的舅舅江昌临。
“父亲!舅舅!你们怎么来了!”王仲赶紧站起来,上前迎接。
却不料,王允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狠狠剜一眼王仲,甩开他伸过去的手,凶狠道:“我怎么来了?我若是不来,只怕你就要跟这些猪同吃同睡,自己都要成为个畜生了!”
“爹,您……您在说什么呢……”王仲愣了愣。
“说什么?我说什么你听不懂?若不是你舅舅带我来西山屯,我倒是还不知道,你养猪都养出乐趣来了!我且问你,你这辈子,是打算不回京都,就跟猪过了?”
“爹,这养猪,是陛下的旨意。”王仲抿了抿唇,眼神中写满了
掘强。
“陛下的旨意!都是陛下的旨意!都是在西山屯!你瞧瞧人家张虎生!人家跟你同岁,如今都封爵了!你呢?你居然在养猪!”
一想到同在西山屯,人家张虎生已经是炙手可热的爵爷,而自家儿子却还是个臭烘烘的养猪佬,王允文脸色更冷了,闷头拍着桌子道:“养猪啊……能有出息?”
“丢人啊!丢人!真是家门不幸!当初我就应该把你扔进猪圈里让你自生自灭!省得平白丢了我王家的脸!”
王允文气得不轻,说起话来也口无遮拦。
“父亲大人……”
可王仲在听说父亲觉得他没出息时,心里还是痛到抽搐。
王仲低着头,紧紧闭上双眼,可孝悌人伦之道深刻骨子,他即便是有万般不服,也不敢出言抵抗。
又等了许久,王允文却突然变得无比沉默。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王大老爷,此时竟留下两行老泪来:“儿啊,你是我王家嫡子,将来是要继承整个王家的荣耀,也要肩负起整个王家的重担!”
“你若是不出息,如何保得住王家百
年繁华?儿啊,当初得罪了陛下,让你来养猪,可这养猪也只是暂时的!你不能自甘堕落啊,你得争取表现,要让陛下相信你改过自新,将你重新安排。”
王允文眼中露出沉痛的悲切:“爹今日来西山屯,也是为了找机会面圣,爹会去求陛下,不管要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行!”
“只要能将你调到别的衙门去,磨砺一番,在外放历练几年,或者跟着张虎生一起种种番薯,总能挣个爵位不是?你争口气,也像王言之啊张虎生啊那样立个大功,咱们王家,便算是扬眉吐气了……”
王仲跪在地上,只是抽噎着,却不敢说话。
王允文急了,摇着他的胳膊大喊道:“你倒是表个态啊!”
王仲眼中挂泪,咬了咬牙,想了想道:“爹,我不去,我要养猪!”
“什么?”
王允文几乎气到跳起脚来!
他指着王仲的鼻子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养猪……你将来要靠什么来撑住王家?靠那些猪吗?”
“咱们大明,还从来没有一个养猪的能争得爵位和功勋的
!”
“你……你的圣贤书简直读到猪屁股里去了!老子今天要打死你!要打死你!”
“那你打死我吧!打死我也要养猪!”
王仲仰起头,哽咽着倔强。
读圣贤书二十余载,一开始,他也是满腔热血想在朝堂之上干出一番事业来的;被派去养猪时,他也挣扎过,怨天尤人过,甚至几次三番想自杀了事算了。
可到了西山屯之后,以往一直在象牙塔里的他,便真正接触到了人间烟火气,看到了百姓的苦难,更是亲眼目睹了因冻饿而死的那些灾民。
这才知道,这天下,还有这么多等待救赎的人。
读圣贤书,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生民立命?
如果真如陛下教诲的那般,养猪也能够救世,那他起码也算是创造了属于自己的价值不是?
王仲眼里挂着泪:“爹,这养殖,乃是关系天下千万百姓的生计,我们饱读诗书,为的应该是替天下苍生着想……”
王允文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他怒道:“天下苍生?你胡闹啊!这养猪怎么能救济
天下?你是读书读傻了吧!”
“儿子……儿子听陛下说的……”王仲委屈巴巴,抽抽搭搭。
王允文虎躯一震!
不可置信地问道:“陛下……陛下说的?!”
“是朕说的,这养猪的确可救济苍生!”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远远传来。
王允文抬头一看,便见那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走来,“陛下!”
当即跪下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罢。”朱正随意摆了摆手,“你不在你的衙门里头好好呆着,跑到西山屯来就为了揍自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