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剌知院冷漠地扫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了远处的也先身上,露出一丝骄傲和隐隐的崇拜。
沉声道:“出息,守着草原这一处有什么意思?打了个老弱病残的脱脱不花,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等老子有天打到中原去,将中原狗皇帝的头砍下来当球踢,那才叫痛快!”
“大……大将军,您……您……”身边人心中骇然,听着话的意思,竟是想要和大明真的开战不成?
阿剌知院冷哼一声:“怎么?不敢?他们中原有女娲造人,咱们瓦剌也有托亚盗火!都是天上下来的神人,凭什么就他们中原人能占据最肥沃的土地,享受最好的东西?”
“想当年,他们永乐大帝横扫我草原诸部,带着红衣大炮在咱们这耀武扬威,打得脱脱不花那个软骨头跪地求饶,当走狗,才换了个所谓的王当当。”
“谁能想到,永乐帝死了不过几年,咱们就掳过大明的皇帝,攻过大明的国都,连草原诸部,都已经被咱们统一了!”
阿剌知院神色狰狞,眸光闪动,继续道:“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怎么着,这皇位也该咱们瓦剌坐坐了!”
“只要可
汗肯撒开了让老子去开战,不出半年,咱们瓦剌必能坐拥天下!”
身边人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这狼……还怕羊多吗?”
“英勇的大将军阿剌知院,您是首领最器重的大将,是咱们草原上最厉害的刀枪!往后,这天下,势必会响彻您的威名!”
族人们依旧在欢快地跳着舞,草原姑娘们用独特的嗓音唱出愉快的歌声,围绕着篝火不停的庆祝这胜利的日子。
也先坐在首座,犹如神灵一般俯视着下面的骄兵悍将。
充满威严的国字脸上,却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忧!
倒春寒不光是对大明造成了影响。
实际上,瓦剌地处北方草原,极北之处本就无高峰险阻能抵抗寒流,而突如其来的倒春寒更是直接让今春的牧草全部冻死。
各部族的牛羊马匹已经靠着枯草根熬了一个冬季,此时若是再得不到精细的饲料和足够的茶叶,这些牲畜势必会大量死亡。
到那时候,草原各部的族人们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赖以生存的牛羊全部饿死!而最先扛不住的,必将是年幼的小马驹和小羊羔。
而这些饿死的牲畜一时半会是
吃不完的,没有重开互市的情况下,牛羊肉卖不出去,那就只能放在露天外任由它坏掉,或者被秃鹫啃噬的一干二净。
如此一来,成年的牲畜已经饥饿难耐,未成年的牲畜已经扛不住饿死了,要等新一批的牲畜出身,那只有到明年!
可谁能等得到明年?没了粮食,没有健康的肉食,瓦剌的人们能不能活过这个春天还未可知!
也先望着底下热闹庆祝的子民,静静思考着瓦剌的出路!
眼下,草原各部已经被自己打服了,粮食问题成了瓦剌现在最大的危机!
瓦剌这边缺粮!
而大明朝却种出了番薯这样的东西,这无疑让也先心中警铃大作。
试想一下,你在这里饥肠辘辘,你的战士只差一点就要饿死;而你的敌人却坐拥粮库万千,他们的将士们个个吃饱穿暖,生龙活虎。
换成是你,你这屁股还坐得稳吗?
也先不光是个草原汉子,更是草原的王!
他要考虑的,是大局,而不是一时的胜利。
“首领!首领!不好了!”
突然。
篝火外的黑暗处,有人狂奔而来,手中捧着一卷明黄的书信。
“不好了,首领!出
大事了!”
声音越跑越近,借着火光,众人这才看清是木原。
木原是在这次大战中刚刚晋升的小将,虽然年轻,但是平日里沉稳内敛,即使面对数倍的敌人包围也能面不改色,泰山崩于前却不动如山。
可现在,他却一脸天塌下来的惊慌,冒冒失失跑进了军帐中。
所有人都皱眉看着他,阿剌知院更是一脸不悦,怒斥道:“木原!今日庆功宴,你慌里慌张跑来扫什么兴!只要天还没踏,地还没陷,能有什么事让你在也先首领面前如此失态!还不速速请罪!”
木原脚步一顿,气喘吁吁,却不敢停下真的停在原地,事关重大,比天塌地陷还要眼中。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将消息传递出来。
“首领恕罪!”木原一手拿着书信,一手横放在胸前行礼道,“大明皇帝,向咱们宣战了!”
“什么!?”
“你说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之人顿时炸开了锅,只觉得脑子嗡嗡地响着,仿佛刚才那道消息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
而也先,更是脸色一寒!
大明,居然宣战了?
明明他们已经是千疮百孔,捉襟见肘的局面,
居然敢直接宣战?这不可能!
也先站起身来,雄壮的身躯犹如一头暴怒的棕熊,不可置信道:“你再说一遍!大明如何了?”
木原舔了舔干枯的嘴皮,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惨白着一张脸道:“首领!大明宣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