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战争爆发时,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全身而退。
也先被大同之事气得吐血三升,暴怒之下的攻击不是常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像老兵这样的死亡根本数都数不过来,而像张峰这样对瓦剌人恨之入骨的,也都开始不要命地往战场上冲。
又是一个黎明。
寒风消散在边关上空,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白茫茫大雾。
整个边关被雾气笼罩,就像一个巨大的燃着冷焰的灶炉,混合着浓郁的血腥,令人作呕的刺激着所有人的鼻腔和心脏,几乎快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此时,大明的中军大帐中。
于谦和几位大将军正食不知味地啃着手上的玉米饼。
这场仗打了五天了。
没有任何进展。
而将士们却已经疲惫到连刀都拿不起来。
陛下和王言之带着赵士祯关在房中已经两日不曾出来,谁去都不见,一时间人心惶惶,几乎都要没了主心骨。
这种时候,连一贯镇定的于谦都不免有些心里发怵。
毕竟,他们面对的,是横扫世间的重骑兵啊!
就在这时,有小兵贸贸然闯了进来,“报!不好了!不好了!炸……全炸膛了……”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
话还没说完,于谦就猛地一惊,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玉米饼卡在喉咙里,不上不去下不来的,噎得他瞬间红了眼睛,但顾上不上别的,直勾勾问道:“你,你说什么!?”
“于尚书,咱们打了五天了,红衣大炮不停地轰炸,今早又突降大雾,这一热一冷的,所有大炮全都炸膛了!”
“咕咚!”
于谦嘴里那口玉米饼子终于咽了下去。
但他感觉吞进去的不是玉米饼,而是一根长长的尖刀,坠得他浑身都疼。
“快!快去告诉陛下!”
待他嗡嗡作响的脑子终于恢复运转,便直接往外奔去。
可他刚出门,便被眼前的景象一下子镇住了。
红衣大炮炸膛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被守得铁桶一般的居庸关,此时就像是一道裂开了缝的水闸。
关内的百姓惊慌失措,像是被迫倾泻而出的洪水,人人自危,个个惶恐,皆争先恐后,拖家带口准备弃城而逃。
整个关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居庸关所有的红衣大炮都在密集的操作中全部炸膛,此时的居庸关就像是一个待宰的羔羊,赤果果地呈现在野狼的目光之下。
瓦剌的重骑兵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克星,这场仗,根本没法儿
打了!
而就在这时。
一阵狂妄又癫狂的笑声划破了熙熙攘攘的人声,那笑声恣意又得意,引得于谦不得不转头去看。
“老子就说你们大明人不过是土鸡瓦狗!光会使那些阴谋诡计有什么用?现在不照样被咱们草原的骑兵打得屁滚尿流?”
孛儿只斤·卜答失里被绑在露天的柱子上,一双眼睛猩红地盯着于谦,神色狰狞道:“于战神,怎么样?老子早就说了大汗不会放过你们的,还不快乖乖把老子放了,说不定老子还能留你一命!”
“你闭嘴!”于谦忍不住喝道。
孛儿只斤·卜答失里冷笑一声:‘你狂,你接着狂,老子都亲眼看到了,你们的大炮全他娘的炸膛了,没了大炮守城,老子看你们还拿什么抵抗!’
于谦脸色白了白。
陛下用计离间了草原上这两个大将,可这样虽然削弱了草原势力,但也彻底惹怒了也先。
如今这怒火烧到了居庸关,关内的大炮又悉数尽毁,这场仗他是真的打得越发艰难了。
他扔下孛儿只斤·卜答失里,将那恼人的嘲讽声全都抛在脑后,快步继续朝朱正的房间走去。
他必须知道,陛下接下来的打算。
大明,不能毁在今天!
更不能输给瓦剌人!
居庸关的战况更加惨烈了。
瓦剌人发起了强势攻击,一直攻上了墙头。
而直到傍晚,朱正才发出了一道匪夷所思的命令——所有人撤退出居庸关,大军全部集合至东边的大平原去。
那大平原一马平川,并不是步兵作战的好地方,倒是极其方便骑兵作战!
这……这不是给瓦剌人送点心吗?
命令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可不知为何,白日里还急得团团转的于谦尚书,突然之间就哑声了,连那些急脾气的顾侯爷和潘将军也都集体失声,直接带着自己的部队赶到平原去。
这下,瓦剌人也炸开了锅。
“老子就说他们打不过咱们,这个狗皇帝,居然将军队全部撤到平原上去了!他莫不是被咱们吓傻了吧啊?”
“平原啊,那是咱们的天下!”
也先帐下的将领们一个个欢天喜地,不断出言嘲讽。
“雕虫小技就敢在咱们大汗面前班门弄斧,殊不知这些旁门左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是土鸡瓦狗!”
“就是就是,咱们的铁骑一出,谁人能挡?今日,咱们就围剿了狗皇帝,直接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