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更加晚了。
西山屯虽然仍旧又食堂,但经过这么半年的发展,在此生活的人们大多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热炕头,也就不怎么去食堂了。
毕竟,大锅菜哪有私房菜来得香?
再说了,西山屯的物资丰富,在这里的所有人,几乎个个都能吃到外面没有的东西,比起外面的百姓来说,他们可以说是相当富裕。
但这样一来,原本西山屯的食堂就有些起不了作用了。
出去王言之、王仲这类孤家寡人的公子哥在这里打打秋风,就只剩几个还没成家的单身小伙子还靠着食堂打牙祭。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也就造成了,一时半会的,朱正的饭菜竟然还没完全安排到位。
到了这时候,在学堂里走了一大圈的信国公也饥肠辘辘的回来了。
他正等着西山屯的人搞好饭菜,喊他用膳来着,信国公对于西山屯的饭菜也是格外期待的,毕竟,这里的新鲜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可他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别人家的饭香都快让他流口水了,他也没能等到喊他吃饭的人来。
这下,信国公按捺不住了,拔腿就往食堂去,刚一出门,便见迎面跑来一个黑黢黢的人。
“诶!张小爵爷!”信国公一眼便瞧见那是张
虎生,张嘴就打招呼。
张虎生跑得气喘吁吁,额上汗涔涔的,听到信国公唤他,连忙站住了脚,回道:“国公爷,您看完学堂了?”
“嗯,转了一圈。”信国公点了点头,又问道,“这时辰了,安排晚饭的人怎么还没来通传?老夫都有些饿了。”
“真是不巧!”张虎生一脸的难色,不好意思道,“我正要来跟您说一声,咱们食堂做饭的嫂子回老家探亲去了,我一时疏忽,竟是将这事儿忘了,没来得及安排晚膳。”
“这可不行,陛下那也还饿着呢!”信国公朝朱正的房舍伸了伸下巴。
张虎生更加为难了,似乎在思考着要怎么说出接下来的话。
这让信国公有些不悦,道:“怎么?你小子还不赶紧去安排膳食,让陛下莫要饿着肚子!”
“不是,国公爷。”张虎生挠了挠头,道,“陛下一听说咱们食堂今日没人做饭,不知怎地就来了兴致,非要自己下厨去瞧瞧,还说……还说让您也去瞧瞧,做个菜露一手……”
哈?
信国公顿时愣住了。
君子远庖厨啊!
这……这不是胡闹吗?
可他也清楚,朱正这个皇帝,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最好是不要跟他耳边唠唠叨
叨的好。
他说让赶紧去食堂露一手,就赶紧去吧,免得等下饭没吃饱不说,还要被圣上责怪。
信国公跟着张虎生拔腿就走,等他到了的时候,食堂的后厨已经是忙忙碌碌,到处是人走来走去的,不可开交。
而放眼望去,这些厨房里奔走的,有不少还是今儿听到消息说陛下到了西山屯,于是跟着从京都紧赶慢赶赶来作陪的一众官员们。
信国公站在这个宽敞的厨房里,看了看那些平日里五谷不分的大臣们,尤其是当他看户部尚书郭攸之挺着那肥到流油的大肚子,在厨房里气喘吁吁时。
信国公的眼睛都直了,这……是让朝堂文武百官一起下庖厨吗?
我的天啊!
这是什么魔幻的场景啊!
信国公脑仁都有些突突地疼。
但他来不及思考,便见王吉走了过来。
他恭敬地朝众人行了一礼,紧接着道:“陛下吩咐了,今日来了的诸位都自行其便,下厨做做饭菜亦是极好。”
王吉指了指桌案上的一篮子鸡蛋道:“这是陛下吩咐的找来的鸡蛋,张爵爷已经差人去请这里的农妇来充当一次厨娘,但他们手脚慢,恐怕时间来不及,就请大家帮帮忙,早些做好饭早些用膳,诸公炒个蛋便好。”
说罢
,王吉又匆匆的走了,他还要去朱正那盯着,毕竟厨房里有菜刀,还有灶火,这些可都一不小心就要伤到人的。
若是伤到了龙体,今日这西山屯的人一个都别想活了……
王吉走后,一群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人们,全都大眼瞪小眼。
“这……这……君子远庖厨……”
“陛下……陛下这是……又闹哪出啊……”
老半天后,终于有人认命了,缩着脖子问道:“炒蛋是直接放进锅里吗?”
“……”
没人能回答。
“这……我夫人以前做饭的时候,我也曾去观赏过,我瞧着,炒菜好像要先放油……”
有人想了想,努力地回忆着以前见过的下厨场景。
没办法啊,古来都说君子远庖厨,这些读圣贤书的老爷们,平日里连长着毛的鸡都没见过两只,更何况是叫他们煎蛋了……
又过了很久,终于有个上了年纪的老臣道:“但里头,应该是分蛋黄和蛋白,这蛋白乃是粘稠状,看上去,应该和油没有两样,依我浅见,直接将蛋炒了就行,应该不需用油。”
这时候的油,多半都是动物肥肉炼出来的,比如说猪油啊,鱼油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