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赐接着道:“这些鱼肉,是你们漕运司的战利品,带回去原是无可厚非的,不过,福建回湖广那可是路途遥远,再说,熊都督这不还得再下海去捕捞四条鲸鱼才算是完成了陛下的圣旨?”
“时间这么长,这些肉可是等不得呢。”
会臭的!
杨天赐心里嘀咕,自己也不是非要占什么便宜,不过是也想尝尝鲜,想着一起吃上一口,顺嘴说了一句罢了。
又不是要全部拿走。
况且,这可是在他们福建的海域上捕捞的鲸鱼。
先不说你湖广的水军跑到他们领地上来干活的事儿,毕竟是陛下命令的,谁也不敢说什么,可做人啊,不能太贪心了不是?
这么多鱼肉,就算是见者有份,客气点大方点,又如何?
杨天赐本就因备倭军抢了他们福建水军的活儿而心里失落,如今又被刘管家这样一个小人物,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拒绝,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刘管家也听明白了,心里虽然还对刚才杨天赐讽刺他尿裤子的事儿耿耿于怀,但到底是跟着付士楠见过些世面的,也知道,这么多的鱼肉若是不及时处理好,是会在这里堆着发烂发臭的。
可……这些鱼肉就算是拿出来
分割了吃掉,那也是一时半会吃不完的啊!
刘管家犯难了。
皱着眉想了一会,突然灵光一闪!
自家老爷要这些鱼肉,是干啥?
那是因为鱼肉珍贵,奇货可居,拿回湖广或者送到京里,那都是抢手货,简而言之,就是能变钱啊!
若是自己能在这里就直接那鱼肉卖出去,把山一样大小的鲸鱼肉变成白花花的银子,那岂不是更省事?
可光靠自己一个小管家,是卖不完这些鱼肉的,而熊飞虎和船上的水军们,休整一番后就马上又要出海捕捞剩下的四条鲸鱼,也是不得闲的。
这样一来,刘管家便将主意打倒了杨天赐身上。
要不咱怎么说这刘管家是能屈能伸呢,刚才还叫嚣着说杨天赐太贪心要抢鱼,这会子,他又脸色一变,堆起谄媚的笑来。
一脸的褶子挤得比那鲸鱼肚子下密密麻麻的藤壶还要可怖,客气道:“杨都督这话说得在理,是小的心急着完成付大人的交代,这才没考虑周全。”
“这鱼肉,您若是想吃,尽管吃,小的断不会说半个不字。”
这才对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吃,多爽?
杨天赐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付士楠的大名他是有耳闻的,
天子脚下最得宠的大臣之一,掐着五湖四海的漕运,捏着各大家族的命脉,少不得也是个作威作福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
他看在付士楠的面子上,是不会为了这么一口小小的鱼肉而闹出什么事来,但毕竟是浪里白条水军都督,一个小小的管事都敢在他面前吆五喝六的,杨天赐肯定不能忍。
见刘管家姿态放低了,又点头哈腰的认错,杨天赐这才挥了挥手,大声道:“不过是一口鱼肉,倒也不用在意,不过,付大人若是愿意分一杯羹,本将军倒也不客气,往后啊,咱们福建水军漕运司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就当是相互走动了。”
这就是打算就此揭过了。
刘管家连忙装模作样甩了自己两耳刮子,谄媚道:“诶诶,杨都督您大度,小的先自罚,自罚……”
又道:“不过,这些鱼肉……咱们一时半会也是吃不完的……小的还想请都督您帮帮忙,叫底下的兄弟们分而割之,就地卖了。”
“这钱嘛……您拿走三成,也算是咱们大人给您的见面礼,您瞧着如何?”
杨天赐冷哼一声,原来打的是这主意,但不要白不要,福建水军不像备倭军有陛下撑腰,很多物资都是有些
缺少的,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了。
当即道:“小事一桩,兄弟们闲着也是闲着,就帮你卖掉这些吧。”
说罢,他大手一挥,顿时就有几百个嗷嗷直叫的水军跑来,各自取刀,手里提着早就备好的竹篮子,你追我赶地开始割取油脂和鲸鱼肉。
鲸鱼皮早就在王言之的指挥下割下来送到一旁的工坊去了,没有了厚厚的皮,鲸鱼就是一个脱光了二姨夫的美人,那些肉和脂肪很快便被刮风得干干净净。
鱼脂是要拿去炼油的,肉的话,干脆直接就地叫卖。
去掉鱼皮、鱼脂和骨架、内脏,最后的鱼肉也还有十几万斤的样子,因为着实稀有,便干脆卖三文钱一斤。
三文钱,价格是不算低的。
比起其他的海味来,比如说小黄鱼啊之类的,是高了不少。
可福建向来靠海吃海,港口贸易格外发达,经济繁茂,更是个相当富裕的地方,百姓们是不缺钱的。
何况,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鲸鱼啊!
但凡手里有点钱的,也都想尝尝鲜。
要知道,人类对于美食的诱惑,是没有抵抗力的,否则,也不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
水军们这一吆喝,前来买的人还不少!
当然,不全
是想自己吃的,也有不少人是看准了有利可图,想着多买一些,挑到别处去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