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眯了眯眼,幽深的视线从琅华的身上扫过,“这丫头是谁啊?唱的不伦不类的,一点也没有我们蒙古姑娘的豪爽劲儿!”
话虽如此,但是熟悉太皇太后的人都知道,她没有叫停,也没有斥责,只是继续和皇上说话,说明太皇太后此刻的心情不错。
康熙脸色略缓,轻柔的说道:“皇祖母,这是良贵人。”他见皇祖母喜欢听这首曲子,就把琅华叫道太皇太后的床边,好让太皇太后听得更清楚些。
德妃跪在众妃之间,深深将头垂下去,以此掩饰自己脸上难以控制的狰狞表情。
是她大意了,千防万防,竟然让卫氏钻了这个空子。她此刻得了孝庄的青眼,不管孝庄今天死不死,就凭孝庄刚刚的举动,就能让卫氏在宫里面的地位就此改变。
前世卫氏以辛者库贱婢的身份爬上龙床,生下胤禩以后蛰伏二十年,一举登上良妃的高位,果然这样的人是不容小觑的。
太皇太后最后走的十分安详。她拉着康熙的手,闭眼之前还死死盯着那副绣屏,闭眼时又是长叹了一口气,但走的时候,嘴角含了一丝浅浅的笑容,康熙知道太皇太后那声长叹是什么意思?可是如今大清已经不是往日需要与纳蒙古皇妃来获得支持的大清。
太皇太后的丧仪办的隆重,妃嫔每天都要去灵前祭拜因为太皇太后去世,入了新年,宫里也没有半点的年味儿,谁都不敢去触皇上的霉头。
“主子,您每日给太皇太后哭灵,人都瘦了一圈儿了,连膝盖都跪青了,眼看着小主子就要出生了,可不可以去向皇上求个情,明日不要再去了。”晴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替琅华揉捏着跪得酸麻的腿。
琅华抹了抹自己已经有些红肿的眼睛,浅笑了一声,还没有说话,春晓走过来斜了晴容一眼,对琅华道:“主子,太皇太后在皇上心底的分量不轻,您可千万不能听晴容胡说,丧仪是每一位妃嫔都要去的,若是缺席,不管是怎么理由,皇上心中定会不快。”
琅华点了点头,“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虽然哭灵辛苦,但左右也是这么几天,咬咬牙就撑过去了,再说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德妃也怀着孩子,她也是每日坚持到场,若我不去,可她却每日坚持,后宫里面不知会传出什么流言。”
闻言,春晓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看了看伤痕累累的琅华,道:“奴婢偷偷去煮个鸡蛋给娘娘敷一敷。”
转眼间,守灵的时辰又到了,琅华扶着春晓的手,慢慢的步行去慈宁宫,路过慈宁宫的慈荫楼上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她们一动也不动的,春晓眯了眯眼,问道:“娘娘看那是不是苏麻大姑姑?”
琅华瞧了瞧,又些不确定的说:“好似是,咱们去瞧瞧。”费力登上楼,发现这人确实是苏麻喇姑,而且这么久了,她的姿势半点也没有改变,琅华走过去问道:“苏嬷嬷,您怎么站在风里。”她见苏麻喇姑愣愣怔怔的看着远方,琅华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满目的金碧辉煌,紫禁城的黄琉璃瓦绵延数里。
“好看吗?”苏麻喇姑的嗓子微哑,目视着前方就问了这么一句话,琅华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是这晨光熹微的景色好看?还是满目繁华的紫禁城好看?
苏麻喇姑大概也没有让她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格格从来不喜欢这里,就算她成了皇太后、太皇太后,她也不喜欢这里,从盛京的永福宫到紫禁城的慈宁宫,她说,不管是在哪里,只是从这个笼子换到另一个笼子。从前她还总和我说呢,等老了,要去科尔沁草原养老,再骑骑马,赶赶羊,把半辈子都没干过的事情都补上。可世事无常,愿望终究是愿望。”她指了指西北方,“你看,那里是科尔沁草原的方向!”
苏麻喇姑饱经风霜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琅华感叹道:“姑姑不要再担心,太皇太后如今一定已经到了科尔沁了,她在马背上欢笑,在赶羊时唱歌。”
苏麻喇姑听着,眼角挤出了两颗泪水,干枯起皮的嘴唇张张合合的想要唱歌,刚开口却发现自己发出了声音比公鸭还要难听,她一手握成拳,抵在嘴角干咳了两声,自嘲道:“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琅华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苏麻喇姑的身上,道:“姑姑,天凉,咱们先下去吧。”
“我用不着,你自己还怀着孩子,可别冻着。”苏麻喇姑推搡着把披风给琅华。
琅华摆摆手,道:“姑姑,你别担心奴婢,奴婢穿的厚实着呢,一点也不觉得冷,也是她们不放心,就偏要给奴婢披一件披风。”怕苏麻喇姑不信,琅华还捻了捻袖子,苏麻喇姑看见琅华身上穿着衣服的厚实程度,也没有再坚持。
“好孩子,你是怎么会唱那首曲子的?你会蒙语?”苏麻喇姑微皱枯黄的手拉上琅华白嫩的柔荑,目光柔和的直视着琅华的眼睛。
琅华摇摇头,“奴婢不会,只是前些天来慈宁宫侍疾的时候,听见姑姑给太后唱过几次,听的次数多了,奴婢就记住了。”
苏麻喇姑又咳了一声,低声道:“我嗓子不好了,不能唱了,你再唱一遍给我听听吧。”
“在那片碧绿的大草原上,美丽的姑娘快马奔腾,哟!草原的汉子多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