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倒出的一杯茶凉透了也没被饮尽。
谢宁莞心不静,气不顺地守在窗台边,可就是迟迟不见谢琰骑马经过,耐心正一点点消磨殆尽,不想,才打定主意喝完这一壶茶就走,他却又来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她眼前。
谢琰走过去,端起留了口脂的茶杯,抬起只喝了一口,手背上覆来了一只小手。
“凉了,你身上还有伤。”
听见她的话,他一时倒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了。
她还记挂着他身上有伤,可又能毫不留情地伤他的心,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剖开她的胸膛看看她的心可是一半黑一半红的。
不然又是如何做到一会对他冷心冷情,一会又关怀备至,亲昵非常。
见他望着自己出神,也不松开,谢宁莞使了些力,抽走他手中的茶杯,转身就要朝外走去。
谢琰看着好似不急,可她一动,眼睛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当着他的面,门被打开,他眼底闪过一阵失落,嘲意悄然爬上他再次冷下来的脸。
结果,谢宁莞并非如他所想要弃他而去,而是替他要了壶热茶。
他心里悸动不已,门堪堪被关上,就来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腰身。
从影子看去,谢宁莞娇小的身躯被谢琰宽大的体态笼罩住,就如被大灰狼成功捕食的小白兔,整个人动弹不得。
实际却是谢琰只把脸颊依恋地贴在她那硌得人生疼的脊背上,整个身躯压根不舍得全压在她身上。
一如当下的他们,至始至终,谢琰都不曾有狠下心来伤害谢宁莞过,只是在容欢看来,谢琰总在强人所难。
谢宁莞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到榻上坐下,“坐着别动,我给你把脉瞧瞧。”
虽不懂谢宁莞怎么突如其来要给自己看诊,但他还是乖乖地听她的话,像是方才从红方口中得知她要他来一品楼那般一样,她要他来,他便来了。
无关可是还在气头上,只要是她想要的,哪怕要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谢琰的脉搏平稳有力,面色红润,是习武之人正常的脉象,只是眉宇处微微有些暗沉,心火旺的迹象。
瞧那发黑的程度,只需用几贴药慢慢调理回来就能降下淤积于内的火气。
盘算起要给他用药,顿时又想到他还受了内伤,两种药不能合在一处食用,否则会酿成大祸,轻则反噬于他,重则必将毙命。
还好及时发现,不然真真是得背上弑夫的罪名。
思及他的伤,谢宁莞想着既是把了脉,那便也合该帮他把胸前伤口的药上了。
“可带了药在身上。”谢宁莞说完也不给谢琰开口的时间,手直接摸到他的腰间,解开腰封就把手伸到长衣里。
剥下第一层外衣至肩头,谢琰伸手扶上谢宁莞的手,包裹住,“药在成风身上。”
与此同时,扣扣的敲门声响起,“王妃,百草堂来人了。”
“叫他到厢房等着。”
谢宁莞收回手,整理了下发髻和衣裙,就要推开门的右侧那道暗门,谢琰先一步拉住她的胳膊。
他蹙眉喊道:“莞莞?!”
“你且坐一会,晚些再给你上药。”谢宁莞扯开拽着的那只手,转身径直推门走进去。
谢琰望着她消失在暗门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无力瘫坐在软榻上。
心火烧得他难受,拿起手边的杯盏就往嘴里灌,茶水碰到唇瓣带来凉凉的触感让他骤然停下动作。
大力地掷下茶盏,冲着门外怒吼,“茶呢!”
谢琰话音刚落,小二就将热茶送了来,时间挑得正正好。
小二哆哆嗦嗦放下茶就要退下,谢琰正愁积在心头闷气无处可发,碰巧来了个人,自然就不能叫他轻易走了。
“把这壶剩下的送去王妃那头。”
小二立在那,一时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支支吾吾地道:“王爷,这,这,王妃……”
隔壁传来谢宁莞的声音,谢琰一个抬手,打断小二的话。
“一会我会派容欢跟着你一道,你只管听她吩咐就好。”
谢琰惊奇地发现暗门的秘密,也由此,他看出谢宁莞买下一品楼的意图,悠悠地想:莞莞倒真是机敏。
“茶放这儿,下去吧!”谢琰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小二不敢抬头,只声音听来仍是很冷淡,逃也似的,弯着腰战战兢兢地退出去。
谢宁莞的声音持续从暗门里传来,“可知其余药铺还有多少沙姜,鱼腥草这些用于治疫病的药材?”
“小的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多出一倍有余,约莫不多。”掌柜据实回话。
“哐当!”
听得隔壁传来声响,谢宁莞意识到雅间内还有谢琰在,遂匆匆交代了一句,“近日先压着些药材的量,之后本宫有事会叫人给你传话。”
谢琰听得入神,无意碰倒了暗门边的一本兵书,泛黄的书页有一半被撕破了,破碎的一半正黏在谢琰的云锦靴底。
他方拾起,暗门就被打开了,谢宁莞从里头走出来,拉着他往门口走去,“出来也有些时辰了,我们回府……”
兵书翻开的一页正正好是写着上古兵器的内容,她未说完的话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