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显回府之时,是被小厮和管事一边一个搀着,方才那飞身夺马的男子亦然跟着一起,俨然准备兴师问罪。
方才到了陆府前,那男子启唇冷笑:“原来是陆将军的家人,勿怪这样的豪放不羁。”他话中尽是嘲讽,陆显脸色更是难看,想要反驳,却短了一截,实在不好开口。
陆兆南正在气头上,没成想管事一进来就说这事,简直都要气炸了。嘱咐陆澄好好照料谢青岚,自己便去了正堂。
陆显说是鼻青脸肿也不为过,立在堂中虽说强作镇定,但背脊完全没有往日的那么直,明显是心有余悸,他本是瘦削,这么一看更是猥琐了。而那男子抱臂立着,满脸的玩味,见陆兆南来了,唇边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陆将军,别来无恙,没成想贵公子这样能耐。”
陆兆南眯着眼看他,他生得俊美,眉眼间有种不可一世的傲气,此时挂着冷笑看着自己,满是讽刺。
正是洛阳侯世子,如今京中的羽林卫副都统宋驰。
原本就对权贵世家没好感的陆兆南一见陆显这怂包坏了事还被死对头看到了,陆兆南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责骂道:“你做了什么好事!”
陆显原本还想强做镇定,被陆兆南一喝,可耻的软了:“儿子有罪。”
宋驰抱臂靠在门边,唇角嘲讽的微笑不曾撤去:“贵公子好端端的,在闹市驾车出行。碍了别人的事,拒不认罪还出言伤人,群情激奋之下,马儿受惊,践踏数十人,人群推搡间被波及的百姓多达百余人。”他这么说着,脸色陡然一冷,“陆兆南!你是怎么管教的儿子!”
陆兆南虽是知道,但这罪行被死对头说出来,一时老脸上也挂不住,还是强硬道:“我自会向皇上请罪,不劳世子关心。”
“自然是不劳我关心,我也无暇管你们的琐事。”宋驰扬了扬脸,满是傲气,“陆兆南,我且问你,你如何教导的儿子?这事说是行凶也不为过不是?堂堂忠勇将军,教出来的儿子就是这等子草菅人命的人?”又轻蔑一笑,“到底是平民出身,你也不过如此,又能教出多好的儿子?平民出身的人,根本不该有为官的权力,像你这等子裙带关系上来的,必然会自取灭亡!”
听着他的话,陆兆南顿时想起了自己怎么被坑害的,还有引为毕生奇耻大辱的事——娶了胡氏,一时之间,全身的血都向着脑门而去,骂道:“什么狗屁权贵的东西!在我这将军府,还轮不到你放肆!登门造次的东西,这就是你们权贵世家教出来的好人!”说着,一点情面也不顾,双拳并出,只想把这耀武扬威看笑话的鼻子给揍歪。
宋驰也不是什么草包,身形一晃便闪躲开来:“陆兆南!你敢袭击朝廷命官!”还没说完,陆兆南又是一招擒拿手到了,“老子当官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呢!”
宋驰哪里肯示弱,上去便跟陆兆南打起来。作为羽林卫副都统,宋驰武功不可能差,然而陆兆南是沙场上练出来的杀招,论攻击力,宋驰是望尘莫及,所以,基本就成了单方面施暴。
陆显缩着脖子看着两人大打出手,连矮几都被掀翻了,被惊动的陆澄只好来收场。
一进正堂,便见一老一少两人缠斗在一起,两人都是红了眼,唬得陆澄也不顾了,慌忙令人拉开他们。见罪魁祸首缩在一边,也是恼火:“二叔还是下去吧,免得愈发添乱。”
陆显对于他不太恭顺的语气有些恼怒,但对上现在就跟地狱修罗的老爹,还是蔫了,慌忙退了出去。
宋驰脸上被少被揍,只看着陆兆南冷笑:“好你个陆兆南,不知反省还对我动起手来,我洛阳侯府难道是好欺辱的!”
陆兆南只冷笑:“老子跟你爹作对的时候,你老小子还没出世。老子这辈子,跟你们这些狗屁世家是注定水火不容了!”又厉声道,“老子自己的儿子,需要你置喙!”
陆澄叹了一声,二叔闹出这事来,注定是会被人弹劾的,而画风魔幻的祖父这样,说是好也是不好的……
宋驰同样冷笑着起身:“好,陆将军有种,难道以为满朝文武是死的不成!”
“有能耐就去弹劾吧!老子这么多年,被你们权贵们陷害得还不多么!”陆兆南一双眼睛瞪得好比牛铃,“还不滚!”
宋驰自讨了没趣,也知道这位忠勇将军的确是那种疯起来不要命的,这种人在战场上是最需要的,不然也不会坐到了忠勇将军的位子。只是今日被陆兆南殴打了一番,宋驰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况且今日的确有发作的理由,打定主意要好好弹劾陆兆南,也是挂着冷笑去了。
待宋驰一走,陆兆南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实在稳不住差点摔下去。陆澄慌忙扶住他:“祖父……”
陆兆南到底是上了些年岁,强撑着不肯让宋驰看笑话,此时精神也松了下来,厉声骂道:“那逆子呢!”
这事也是顶顶大事,连去了寺中进香的陆晖夫妇也被叫了回来,而回来的途中,早就听见无数人在传这件事,一时也是心惊,知道这事不被弹劾才是有鬼了。
一回到府中,便见陆显跪在正堂中,陆兆南坐在主位,胡氏和杨姨娘分坐左右,陆贞训一脸冷漠,像是司空见惯一般,陆澄也是满脸的无奈,与谢青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