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老家这边一直在下大雨,山后面爆发了泥石流,直接把咱们家都给冲没了。现在我和妹妹没地方可去了,呜呜呜”
电话那头,小新的哭声伴随着雨声传进周琛的耳朵里,他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
“小新,你先别哭,听我说。你赶快带上小妍去大伯家避一避雨,知道吗?我这就马上给大伯打电话。记住了,别被雨淋感冒了,听到没有?”
周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镇定,安抚着妹妹慌乱的情绪。
“好的,哥,我知道了。”小新抽泣着道。
周琛挂断了小新的电话,转而拨去大伯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急切地向大伯说明了家里的遭遇,并恳请大伯能够暂时收留两个妹妹一阵子。
大伯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和蔼可亲,满口答应着说:“行,没问题,你让她俩过来吧,带好雨伞,路上小心点”
周琛心里正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事情总算是有了着落。然而,就在这时,电话那头却突然传来大娘尖锐而又不耐烦的声音:“你们家那点破事儿,少来麻烦我们!我们可不想管这些闲事,爱去哪儿去哪儿,我家又不是收容所!”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砸在了周琛的心上。他完全没想到大娘会如此绝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大伯待人亲厚,性格懦弱,家中财政大权掌控在大娘手中。周琛深知,大娘是个难以讲理沟通的人。
周琛重新拨通了小新的电话,急切地吩咐道:“小新,你别去大伯家。趁着天色尚未全黑,你和小妍赶紧先到同学苏月家住一晚。我明天一早就坐车赶回来,后天就能到。”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心中清楚,小新有个关系要好的同学叫苏月,平日她们关系都不错,偶尔也去她家留宿。
说起周琛家的情况,着实令人心酸,没什么值钱的物件。整个屋子除了破败,还有简陋。屋内有一个破旧的灶台、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两张勉强能够睡人的床铺,以及一些生活必需品,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如今,就连这个简陋的栖身之所也失去了。
周琛就读于一所国内闻名的大学——清北大学。如今五月底,距离他大学毕业只剩下一个月时间。
他的老家在1300公里外的黄麻市治平县大河乡,那是一个宁静祥和的小乡村,承载着他无数童年的回忆和温暖。
次日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周琛手拎着简单的行李,离开了熟悉的宿舍,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又过了一天,他下了火车,继而转乘汽车。汽车直通大河乡,路途中却不料遭遇恶劣天气,雨水如注,如同天河之水倒灌,很多地方都成了一片汪洋。
平时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这次愣是花了三个小时。当大巴车艰难地行驶到乡里的时候,突然间停了下来。
只听得旁边有人惊慌失措地大声呼喊:“发洪水了!把河堤都给冲垮了,走不了了!”
他们乡叫大河乡,听其名字便知村里有一条大河流过,而这条大河叫兰溪河。据说唐朝时,杜牧来过这里,还写了一首诗《兰溪》。据县志记载,因溪河两岸多生兰草,所以才取名兰溪。
能料想到,坚固的河堤居然会决堤,而原本河堤上唯一入乡的公路,此时却成了断头路。
周琛只好给小新发去微信消息,告知村里的河堤决堤了,让她别带妹妹回来。
周琛来时是在下游往上走,那车经过大河乡,最终会到县里汽车站。所幸他家就在决堤口的下方几百米处,小新小妍若是从县城回来,无法越过垮口。
随后,周琛匆匆地赶回老家,虽然他早从小新口里得知老家房子遭遇泥石流被摧毁,但此时亲眼目睹,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入眼之处一片废墟,除了山体碎石,断壁残垣,什么都没有。
周琛望着这片空荡荡的地方,伫立了许久,心里挺不是滋味,毕竟是他和妹妹住了好多年的地方。
此时,他得给两个妹妹找个落脚的地方,总在同学家住,终是不好。他现在还有一些钱,打算先让两个妹妹去县城里住几天宾馆,然后找个房子租住下来。
周琛收到小新发来的消息,说她和妹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他眉头紧皱,心里涌起了一丝担忧,便决定往垮堤决口处等待她们。另一方面,四五个月未见,确实有点想念妹妹们。
周琛沿着河堤公路向上方走去之时,远远地瞧见在垮口的对面,似乎有领导站在那里视察,更远处还停着好几辆公家车辆。
他沿着河堤一路小跑,越靠近决口处,洪水发出的声音越震耳欲聋。突然前面一阵骚乱,有六七个人在大声喊:“书记掉水了,书记掉水了,快来救人呀……”
周琛离他们还有几十米远,决口处溅起的水汽使他并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却听到似乎有人落水。心想,先救人要紧。
他瞥了一眼河水,内心猛然一紧,河水犹如狂暴的巨兽,张牙舞爪地向四周肆虐蔓延。哪里还有人影?掉下去便如石沉大海,瞬间被汹涌的大水吞噬得无影无踪。
对面几人乱成一团,呼喊声此起彼伏,面对河里如猛兽般蔓延的大水,众人皆是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