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时怦怦乱跳。我被一种甜蜜的激情鼓舞着,昨晚睡觉之前的种种令我辗转反侧的念头也烟消云散了。我能想到的只有我的成功,想到我再见到玛格丽特的时刻。
没过多长时间,我在家里就待不住了,因为我感觉到自己的房间太过狭小,怎么也不可能容纳我的幸福,我要去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我要去向大自然倾诉衷肠。
于是,我走出了家门。
我走过昂坦街,见到玛格丽特的马车停在她家的门前等她。于是我又向香榭丽舍大街走去。走在路上,那些与我相遇的行人,虽然不认识他们,但我仍觉得他们是那样亲切!
爱情让一切都变得美好!
我从玛尔利石马像走到圆形广场,又从圆形广场回到玛尔利石马像,来回溜达了一个小时。我还能远远看到玛格丽特的车子,不过那辆车并不是我认出来的,而是猜出来的。
马车行驶到香榭丽舍大街拐角处的时候停了下来。一个个子高高的年轻人原本正在同一群人谈话,当他看到玛格丽特的马车停下后,便径直走向了马车,同玛格丽特交谈起来。
他们谈了一会儿,那年轻人便回到了他的朋友当中。
马车继续前进。我走近那几个交谈的人,认出了刚刚和玛格丽特讲话的人是德·g伯爵。我在玛格丽特家里见到的两幅肖像画中,有一幅就是他的。普建当丝也告诉过我,玛格丽特能有今天,和这位伯爵是分不开的。
昨天夜里,玛格丽特吩咐闭门不见的也正是这个人。我猜想,玛格丽特刚才是故意叫停了马车,为的就是同这个伯爵解释昨晚将他拒之门外的原因,真希望她能再找个借口今晚也不接待他。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是怎么过的,我的记忆一片模糊。我似乎一直在漫无目的地转悠、抽烟、与人闲谈,可是我遇到过哪些人,谈论过哪些内容,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直到晚上10点钟,我的记忆才恢复正常。
我只记得自己回到了家里,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精心打扮了一番,上百次地看向挂钟和怀表,可钟表的指针还是那样悠然自得地走着,并没有因为我多看一眼而走快一点。
10点半的钟声响起,我该动身赴约去了!
那时,我住在普罗旺斯街。出门后,我沿着勃朗峰街一路向前,穿过林荫大道,又经过路易大帝街以及马洪港街,最后来到了昂坦街。我停下脚步,朝玛格丽特的窗户望去。
房间里有灯光。
我拉响门铃,向看门人询问玛格丽特是否在家。
看门人告诉我说,在晚上11点钟乃至11点一刻之前,玛格丽特都是不会回来的。
我看了看怀表。
我原本以为自己走得非常慢,但当我看表时才发现,从普罗旺斯街到玛格丽特家,我仅仅只用了5分钟!
于是,我又在这条街上徘徊起来。这条街上没有店铺,此刻也没有行人,整条街看上去冷冷清清的。
等了半小时,玛格丽特终于回来了。她从马车上下来后,看了看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人。
因为车库和马厩都不在室内,所以玛格丽特在门前下车之后,马车就慢慢离开了。
就在玛格丽特要拉门铃时,我走上前去。
“晚上好!”我说。
“哦!是您啊。”她对我说,那语气听起来似乎她在大街上见到我并不怎么高兴。
“您不是允许我今晚来看您的吗?”
“噢,对,这事我倒忘记了。&34;
这样简单的几个字,一下子就把我凌晨的全部思索和白天的希望全部推翻了。不过,我已经开始习惯她这样待人接物的方式和态度了。所以我没有直接转身离开。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从前,我肯定已经一走了之了。
我和玛格丽特进了屋子。
纳尼娜事先就把门打开了。
“普律当丝回来了吗?”玛格丽特问纳尼娜。
“没有,太太。”
“去告诉她一声,要她一回来就来这儿。你先把客厅里的灯都熄掉,要是有人来了,就说我还没回来,也不回来了。”
显然,这个女人有些心事,或许是讨厌某个不速之客。玛格丽特的举动简直让我不知该摆出一副怎样的表情,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玛格丽特径直走向卧室,我只得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来吧。”她回头对我说。
她摘下帽子,又脱下天鹅绒外衣,然后把它们通通扔在了床上,随即在一张大安乐椅上躺倒下来,壁炉里的火仍能燃烧着。按照玛格丽特的生活习惯,这火要一直从春末生到夏初。
玛格丽特一边把玩着她的表链,一边对我说:“怎么样,您有什么新闻要讲给我听吗?”
“没有,除了我今晚不该来。”
“为什么?”
“因为您似乎心情不太好,恐怕您是厌烦我了。”
“我并没有厌烦您,只是身体不太舒服,整整一天都很难受,昨天晚上我失眠了,今天头痛得厉害。”
“要不让我离开,让您好好休息会儿,好吗?”
“唉!您尽管留下来好了,”玛格丽特说,“如果我想睡觉的话,在您面前我一样能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