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很短,只有几句话。
——雁陵,我觉得你说得对,我还是要努力治好魔脉,然后和你在一起,我今天在藏书阁里找到了一枚骰子,扔了好多次都是六点,是不是证明我的运气和未来都会变好?
——对了,仙尊今日竟然来见我了,他说明日要带我去一个地方,也许能彻底解决问题。好意外啊,我还以为师尊不想要我这个徒弟了呢。
看到这里,谢怀燃的手已经快要把纸张攥到破碎了。
他呼吸不断颤抖,几乎不敢去想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但他必须要面对。
将琉璃镜带过来,就是为了了解当年的真相。
琉璃镜作为神器,并没有太强的攻击性,但却拥有其他神器都没有的功能。
它能够探查古今,根据一件物品或是一丝残魂,追溯到有关物主人或是魂魄主人的往昔。
除此之外,似乎还拥有制造迷境的功能,不过神器出没向来罕见,又蕴藏着难以控制的力量,这一功能的真伪没有人切实的验证过。
谢怀燃也不在乎,他只想要借助琉璃镜探查古今的能力。
时至今日,他依旧不相信心爱之人会主动抛弃他,从破魂渊跳下去。
琉璃镜上萦绕着一层灵气。
谢怀燃轻轻将信纸放到了镜旁,施加术法。
霎那间,镜子溢出的光芒吞噬了信纸,灵力顺着谢怀燃的指尖,径直攀上了他的眉心。
谢怀燃的瞳孔一缩,混乱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
有他和洛白画在仙门相识的画面,对方笑着叫他“师哥”。
有他们从不甚熟悉到暗生情愫的闪回,有红烛摇曳的成亲夜,还有后来……他求宗门仙尊收留拯救洛白画。
破碎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了破魂渊旁,定格在了洛白画和仙尊的身上。
“师尊,”洛白画拢着身上的衣衫,声音很轻,“您为什么要带我来破魂渊?”
仙尊的回答比往日还要冰冷。
“你本就该被打入破魂渊,是雁陵极力恳求,我才留了你一命,可是你引出了他的心魔,若你不死,他迟早因你而死。”
画面中,洛白画的眼睫似乎狠狠颤了一下。
“心魔……”洛白画重复了一遍,很是不知所措。
洛白画似乎还想说什么,指尖轻轻绞了一下,抬起眼看仙尊。
可是,他没有得到说话的机会。
仙尊闭上了眼睛,长袖一挥,直接将洛白画掀入了破魂渊之中。
那道身影单薄,未能说出一句辩驳的话,便带着绝望,直直坠入了破魂渊内。
像一片羽毛飘落,碎裂折断,无处可寻。
有那么一瞬间,谢怀燃差点被这些场景所影响,以为真的有人伤到了洛白画。
他深呼吸,恢复了对手的控制,死死抓住腰上洛白画送他的平安扣,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幻境,这是假的。
他和洛白画不会发生故事里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和事情能拆散他们。
在脑海中重复好几遍后,谢怀燃才回过神,继续回到幻境中。
然而,幻境中,他也已然不能冷静。
他明白了。
“他”的爱人,不是因为他的心魔而自戕的。
而是被他尊敬的师尊,亲手推下破魂渊的。
素来代表正义的仙门,只因为魔族气脉,就将一个从未害过人的无辜者推入了会使人神魂碎裂的深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很清晰了。
谢怀燃不愿再被卷入,将情绪完全抽离出去,看到了“他”,或是说雁陵的后续。
多年被压制的心魔再次卷土重来,蚕食了雁陵所有的冷静,将憎恶和恨意放大到了顶点。
无数道雷劫破空而下,雁陵猩红着眼承受了,从破败不堪的藏书阁中出来后,他几乎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魔不魔的疯子。
玄灵山的数位掌门在察觉到不对后便聚在一起,挡在了雁陵下山的必经之路上。
可怕的是,这么多人,都没能拦住雁陵。
雁陵不要命一般与仙尊对决到遍体鳞伤,口吐鲜血,最终,终于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了一道深而重的伤痕。
“这是你欠阿夜的。”
雁陵死死抓着手中的剑,支撑着处在强弩之末的身体,留下最后一句话后,便带着琉璃镜,离开了玄灵山。
幻境在此结束。
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
就像当初身负魔脉的洁白少年被推入绝境一般。
不知所踪。
从幻境脱离,便会回到初遇赌仙的那栋高楼旁。
洛白画比谢怀燃早脱离半分钟。
他回神很快,正要质问赌仙谢怀燃在哪里时,谢怀燃便出现在了他眼前。
少年瞳孔有几分轻颤,在和洛白画对视的瞬间,便迈动长腿,飞快向洛白画走过来。
洛白画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谢怀燃紧紧地抱入了怀中。
“师尊。”谢怀燃在洛白画耳旁轻声开口,又叫了一声,“……小画。”
谢怀燃很少这么没有安全感。
洛白画隔着衣物触碰谢怀燃的心跳,触碰到了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