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李桂花用鼻子哼了一声,有着很明显的轻视,
“弟妹啊,看你这模样还没有二十吧,一说话就孩子气,有手有脚就能学技术啦,你倒是给我们找些技术学学看。”
“可以啊,”周若鱼声音淡淡的,站起身来环视众人:“你们都看好我穿的裙子了吧,我穿着比供销社里摆的还要舒服许多。这可出自周淑芬的手,而且还是手工缝制的,各位嫂子说说看,算不算得上是技术?”
年岁稍长一些的那位军嫂一听眼睛亮了:“这个我知道,我和淑芬原是一个大队的,她手艺是师从她妈,她妈做的旗袍我见过,真是太美了呢。”
“二嫂,”周淑芬脸色微变,打断了她后面的话,又看了周若鱼一眼:“缝缝补补我还算行,但现在整个栾城也就一两家成衣厂,大家就算都会做,也不能成天跑栾城,家里都有男人和孩子呢。”
周淑芬的顾忌周若鱼清楚,她淡笑着:“这个嫂子们可以不必管,但我可以保证大家若是都学会了,在家里做就可以赚到钱。”
在女人间又引起一阵骚动,李桂花和另外两个要好的女人竟嘻嘻地笑起来:“都说女人不能太漂亮,太漂亮了脑子就不好用,摆在家里当花瓶最好了。咱们还是走吧。”
三个女人站起身,李桂花甚至还翻了个大白眼,连个招呼也没打就走了出去。
“甭管她们,她们几个一直都这样子的。”二嫂轻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姑娘咬着唇站起来,有些怯怯地说:“我……我想学技术。”
她长着一双丹凤眼,五官生得很好看,在这一群军嫂里显得很出众。
二嫂就呵呵地笑起来:“小丁啊,你可是中学老师,多体面的工作,咋还和我们这群没文化的女人抢饭碗呢?”
周淑芬在周若鱼耳边低语:“这个就是高卫国媳妇,吴校长学校里的老师,还是城里人呢。”
“你叫什么名字?”周若鱼弯着眼看向高卫国媳妇。
“我叫丁佩佩,我从小就喜欢手工。早就看过两位嫂子穿的裙子,没想到是手工缝制的,所以我更想学了。”
有了丁佩佩这个文化人开头,后面也有好几个嫂子都表示要和周淑芬学缝纫。
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周若鱼很开心:“嫂子们家里是不是都有漂亮的花布,可以从先为自己做一条漂亮的裙子开始,绝对要比供销社里的样子好看,我来帮你们设计属于每个人的个性款式!”
这话一出,立即引起众人低低的欢呼,都兴高采烈地回去翻压箱底的漂亮花布去了。
“佩佩,”周若鱼叫住了丁佩佩,从她之前的几句话里,周若鱼已看出这是一个有远见的女孩子,事业想发展必然要有几个这样的人。
“周嫂子?”丁佩佩转回身看她,“有事?”
“我有一条裙子很适合你,你要是不嫌弃就送你当见面礼吧,我觉得和你很有缘分呢。”
周若鱼久经沙场,早就惯会收买人心。
是一条红格子的衬衫领连衣裙,丁佩佩自然十分开心,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丁佩佩居然比周若鱼还小半岁,周若鱼就让她以后叫她小鱼姐。
送走众人,抬头就见陆秦川已经衣衫整齐地架着单拐走了出来。
“咦,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出去走走,在家里总躺着也不利于恢复。”
“哦,那等我一下,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一个大男人还能丢了不成。”
陆秦川笑了,抬手抚上周若鱼的头,满眼的宠溺。
周若鱼现在算是真正体会到那句俗语“夫妻之间是床头吵架床尾合”的另一层意思了,经过昨晚陆秦川在她面前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也好,我正好想给家里写一封信报个平安,现在小花也不在家里,爹妈一定很惦记着咱们。”周若鱼看着他的眼睛,任他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
陆秦川顿了顿,说:“那正好帮我问一下家里,小花最近一年都在干什么。”
周若鱼就嘻嘻地笑:“她在干什么还用问家里呀,问我就好了。”
“我想知道她对你的敌意因何而来。”
“算啦,”周若鱼并不想因为她,让他们兄妹关系不好,“我白吃白住在你家这么多年,重活脏活都是让她来做,换成我,我也不开心呢。”
陆秦川浓眉挑了挑,好像这个理由还真说得过去,他爹妈待小鱼的好,他也看在眼里。就抿了抿唇,问:“要不要你写完,我帮你邮寄出去?”
“不要啦,我写字慢。”
和一个相对陌生的男人有过肌肤之亲,周若鱼还是有些别扭,那双炽热的眼睛总会让她觉得脸颊火烫。
陆秦川单手撑着拐,走起路来也是刚劲有力,就算在人群里也是出众拔尖的那一个。
眼看着这个让人心旌荡漾的背影拐出了大门,她这才在饭桌前铺开纸。
今天的任务有很多,除了要写家书报平安,还要给几位嫂子设计几款适合这个时代的裙子。
家书里全是她多么适应这边生活的漂亮话,只字未提陆秦川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