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的所有人都退下了。
不等永平帝问起，沈曜和苏洛对视一眼，双双行大礼。
“此事事关重大，儿臣与洛儿死里逃生之余不敢有所懈怠，在李大人帮助儿臣脱险之时便借由他的马匹匆匆赶回。”沈曜沉声道。
“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大惊失色？”永平帝很好奇，他的这个儿子平日里沉稳得很，无论是做事还是做人都是稳稳当当的，鲜少有这样惊慌的时候。
沈曜抬头看向永平帝，一字一句道：“事关前朝余孽。”
永平帝眉头蹙起，右手扶在沈曜交握平举的手上：“起来细说。”
沈曜扶着苏洛起身，轻呼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苏洛的刘海，唇角微弯：“你来说，可好？”
永平帝闻言，看了沈曜一眼，心知他的这个儿子是打算把这个功劳让给苏洛，不由得摇头一笑：“你啊，还是老样子。”
都被他逼得不得不立起来和吴王分庭抗礼，却仍是没有半点争功夺利之心，这么大的功劳说让就让……
苏洛点点头，朝永平帝福身后，娓娓道来：“臣女的马被人动了手脚，一路奔至树林深处时，先后有两三波不知从何处来的杀手突然出现追杀殿下和臣女，不得已之下，我们跳了崖。”
“借由藤蔓，我们落到了崖壁上一块不起眼的石台上。那石台实则是一个山洞延伸出来的，已无退路之下，臣女和殿下决定进洞避险，没想到山洞里别有洞天，竟有数箱金银财宝，还有一堆尚未炼成金子的金沙，以及……”说到这里，苏洛顿住了，再次福身，“圣上，请恕臣女不敬之罪。”
“无妨，你直说便是。”永平帝摆摆手。
苏洛深呼吸一口气，道：“……还有龙椅和前朝样式的龙袍。”
“你如何判定是前朝样式的龙袍？”永平帝并不觉得惊讶。既然是和前朝有关，又是在那样一个隐秘的地方，藏个龙椅龙袍的正合适。
“臣女仔细看过了，龙袍的袖口处用金线和黑色丝线交织绣出了江山图样，正是前朝皇室特有的标志。”苏洛轻声解释道。
闻言，永平帝沉默片刻，压下心中升腾翻涌的戾气，笑问道：“小丫头，你立了如此大功，想要什么赏赐啊？”
苏洛下意识地看向沈曜，唇角微抿，久久未语。
她才反应过来为何阿曜要让她来说，竟是要把这到手的泼天富贵让给她！
可是这样一来，阿曜岂不是什么都没有？
这对阿曜不公平……
“看他做什么？他既把功劳给了你，你收着便是。”永平帝笑着拍了拍苏洛的肩膀，“想要什么？尽管说！”
苏洛沉默片刻，行礼道：“臣女不敢居功，全凭圣上安排。”
永平帝眉头一挑，看向苏洛的目光带着点审视：“这是为楚王鸣不平呢？”
苏洛没有说话。
见苏洛默认了，永平帝看了眼沈曜，道：“他自有他该得的。”
苏洛这才松了口，道：“臣女也不知想要什么，只愿天下安定，再无硝烟。”
永平帝凌厉的目光柔和了下来：“罢了，你下去吧。”
“是，臣女告退。”苏洛再次行礼，转身对上沈曜的视线，朝他微微颔首，掀开帘子，离开营帐。
“她倒是心疼你。”永平帝看着帘子落下，渐渐掩去苏洛里去的背影，对沈曜说道，言语间竟有些羡慕，“你知道，有些东西朕给不了你，把她给你，你心中对朕的怨言想来应是能少一些。”
“儿臣不敢，能娶到她是儿臣的福气。”沈曜垂眸，轻轻扯起唇角，掷地有声道。
永平帝深深地看他一眼，道：“罢了，不说了，你和进忠带人走一趟，把东西都给朕搬上来。朕倒要看看那群逆贼准备了多少东西反朕！”
“儿臣遵旨。”沈曜道。
营帐外，刘进忠闻言，掀开帘子，道：“老奴遵旨。”
说着，他看向沈曜，身体微躬，笑道：“楚王殿下，请。”
“儿臣告退。”沈曜冲永平帝行礼后，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永平帝看着沈曜身姿挺拔的背影，喊了一声刘进忠：“进忠……”
“老奴在，老奴知道该怎么做。”刘进忠亦行了礼，小跑几步，追着沈曜去了。
路过李咏时，沈曜可以放慢了速度，看似在等刘进忠，实则微不可见地朝看过来的李咏点了点头。
李咏会意，等错身后，立刻掉头去了另一个方向。
“楚王殿下。”刘进忠终于追上了沈曜了，陪笑道，“老奴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倒叫殿下久等了。”
“无妨，走吧。”沈曜笑着道，同刘进忠一起肩并肩走向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金吾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