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尽力气去克制,才抑制住喉咙间,不由自主想要溢出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为了掩饰窘迫,端起汤,低头一连喝了好几口。
骨头汤的味道极其鲜美,入口丝滑不油腻,浓郁的香味在唇齿间蔓延。
这是他喝过最好喝的汤。
看他喝得那么急,陈楚楚真怕他呛着,赶紧阻止:“傅团长!你喝慢点。别喝那么快,小心烫!还有,得注意一下汤里的生精片和细碎的骨头渣子。”
傅浩喆喝汤的动作一顿,心里忽然就酸了一下,涩涩的,有点难受。
“唔!我知道。”
清了清嗓子,嘶哑地回了一句,继续低头喝汤。
这次,他慢慢地喝,汤里的生姜他吃了,细碎的骨头渣子用勺子舀起来,放在床头柜的空碗里。
他不能喝太快,她会担心,慢慢地一口一口喝,她应该就不会担心了。
她一向对人细致耐心,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她非得这么固执,忽然觉得能当她的救命恩人也不错。
有美味可口的骨头汤喝,还能得到她的细心呵护。
蓦然间就不想那么快出院了,如果可以,他还是多住两天吧!回去部队也是休养,没办法参加工作。
不如就待在这里,尝尝她的手艺。
也许一辈子就这一次机会,他不想错过,想放纵自己一回。
要是出院了,以后或许就再没机会见面了,更别说喝她炖的骨头汤。
傅浩喆的内心波涛起伏,表面上却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不管是谁,只要他情绪不外露,根本就没谁能猜出他心底所想。
喝完汤,陈楚楚将碗接过去,把雷鸣打来的饭递给他。碗是食堂里借的,一会儿得还回去。
她还没吃饭,去打饭时就顺便将碗带回去洗干净还了,免得雷鸣多跑一趟。
“晚上这汤若是冷了就不要喝,拿去食堂热一下。”陈楚楚交代雷鸣,“这件事交给你了,记得去热。”
雷鸣憨厚地笑着:“是!我记住了。陈医生!你回去吃饭吧!这里我来就行。”
傅浩喆:“”
这个傻子,赶人做什么?就不能留着人多说几句话?好歹人家给我送了汤过来。
“行,那我走了,这碗我带去还。”
拿起桌上的碗,陈楚楚转身出了病房。
傅浩喆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最后低头吃饭,实在是走远了,看不见了。
雷鸣端起饭盒,凑到傅浩喆面前,压低声音问:“团长!你在看什么?是不是有啥话要问陈医生?需不需要我把她喊回来?”
“滚!”
“哦!”
雷鸣端着饭,坐到了一旁,没闹明白团长为什么生气。他一直看着陈医生的背影,难道不是有话想问她?
自己哪里说错了?有啥话不能当面说?为什么要让他滚?他好心好意问一句,还问出错来了。
团长这脾气真是越来越阴晴不定了,也不知道谁惹着他。
陈楚楚去食堂吃饭,被张菲菲喊了过去:“陈医生!傅团长的伤怎么样了?听说你给他炖骨头汤了?明天我买几根骨头来,你帮着炖一锅行不?”
“明天还有汤。”陈楚楚怕自己好心办坏事,凑近张菲菲的耳朵边,轻轻地说道,“你炖汤归炖汤,傅团长喝不喝可不关我的事。”
“你送去的他喝了吗?”张菲菲直白地问。
“喝了。”陈楚楚也直白地回答,“他救了我一命,我理应为他做点什么。他喝不喝你的汤,那我可不敢保证。而且,不要让我帮你送,我只尽我自己的心意。”
张菲菲语噎,随即撒娇:“你怎么能这样?我本来就打算用你的名义送,你不帮我,那我炖了也是白炖。陈医生!你就不能帮帮我?用你的名义送进去不就行了?”
“不,这忙我帮不了。”
“为什么?”
陈楚楚叹气,定定地看着张菲菲:“你说为什么?傅团长一向不爱跟医院的任何人接触,也不会收任何人的东西。能收我的,那是我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为要挟。
他是真的救了我,要不是他,说不定我现在已经躺板板了。也许看在我一片至诚的份上,才勉强收了我的骨头汤。
如果我越俎代庖,收了你的,被他发现,他会怎么看待我?又会怎么看待你?
我劝你,送之前,最好去跟他说一声。别到时候送了,他不收,闹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听说要让她自己去,张菲菲马上怂了。
低着头,用勺子不停戳着饭盒里的饭:“我不敢,我怕看见他,他对人太冷淡了,站在他面前,我直打哆嗦,怕得要死。”
“啥?你怕他?”陈楚楚觉得张菲菲可真有意思,“妹妹!你怕他还追他做什么?受虐型体质?越怕越想往上凑?”
“我”
张菲菲继续拿勺子戳饭菜,看了看四周,怕她说出口的话被人听见。这个时候不是食堂吃饭的高峰期,基本上大家都快走光了,就两三桌人在吃。
他们离她俩都比较远,应该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