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等着,他滑下去,倒在床上,侧身卧着,怀里依然抱着那本书。
“楚楚!睡觉,困了。”
轻声嘟囔了一句,闭上眼睛,眯了大约十来分钟,感觉不对,一个翻身坐起来。
他等什么等?家属楼这边是热闹,季传住的地方偏僻又冷清,他想做什么根本不用等。
不行,他得想办法出去看看,不能一直等,要是错过时机,那就抓不到他的把柄了。
起来将书放下,换了一身黑色衣服,穿上雨衣。拉开门看了一下,走廊上没人,他轻手轻脚出去,将门轻轻带上。
今晚下雨,风还大,又冷,许多人早早地把门给关上了。
大冷天的,下雨又刮风,开着门做啥?
门关着,屋里还暖和些,开着门,冷风呼呼朝里灌,吹得人直打冷颤。
傅浩喆的动作很快,步伐很轻,没几分钟就出了家属楼,哪怕他住的是三楼,下来也没用多少时间。
随后转身往家属楼后边走,这里比较偏僻,又是在晚上,不容易遇见人。
去季传住的平房也方便,三转两绕的就能到,这是他早就观察好的路线。
季传住的平房离着家属楼隔着好几块菜地,他快步过去,蹲下身子,躲在季传的屋子后边。
屋里一开始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他以为季传睡觉了。没急着离开,而是继续等下去,他坚信,今晚的季传一定会有所动作。
等了几分钟,屋里想起了声音,听着不是季传的,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的还是小日子的语言。
傅浩喆学习过好几门外语,为了执行任务方便,小日子语言也是其中之一。不说十分精通,一般的沟通他都能听懂。
“余志清的东西搞到了?”女人的声音很沙哑,就像锯子锯在了铁片上似的。
“是,搞到了。”季传的语气极其恭敬,“山本小姐!这次过后,你会出现在死亡名单上,到时我会派人把你送回去。”
“我不回去。”
被称之为山本小姐的女人生气了,语气很不好,声音有点大,气急败坏的。
“吉川一郎!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我想陪着他,他死了,一个人孤零零埋葬在异国他乡。我要陪着他,必须陪着。
你要是想回去,自己走吧!这里的事,我再找别人来。”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屋外的傅浩喆半点不惊讶,他早就知道季传有问题。
原来他是吉川一郎,不知道那个差点被他打死的吉川九郎,是他弟弟还是他儿子。
“可,他,已经死了。”季传的声音很小,语气也变得卑微许多。
“那还不是你的错。”山本小姐生气地打了季传一巴掌,“要不是你穿鞋穿得慢,下去的人就该是你,死的也是你,我男人宫崎骏良怎么会死?吉川一郎!你是凶手,杀了我男人的凶手。”
“我不是故意的。”季传委屈地解释,“我也没想到那底下会冒出沼气,更没想到会毒死宫崎君。他的死,我很内疚。”
山本小姐发泄完了,沉默着,傅浩喆不用猜都知道这位山本小姐是谁,就是打扫大礼堂的那位哑巴大婶。
他就知道,哑巴大婶根本就不是个聋哑人,虽然她掩饰得很好,平常人的确瞧不出来,但他能瞧出来。
她有破绽,有时候会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在化工厂,她的哑巴人设深入人心,没谁会去注意她。装得太久,她自以为自己装得很像,下意识会放松警惕。
这位山本小姐,应该是一来到华国,就开始装哑巴了吧?
真是难为她了,装了这么多年,还没被逼疯,心理素质过硬。
“山本小姐!你回去吧!你的父亲大人很想你。”季传很小声地劝,“你哥哥在港城开公司,你先去他那里。这是个绝佳的机会,错过了,下次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山本小姐依然沉默着,不吭声,屋里却响起了划拉火柴的声音,不久之后,傅浩喆闻到了一股子烟味儿。
“要走可以,你让人将我男人的尸骨挖了带上。”山本小姐嘴里叼着烟,提出一个条件。
季传摇头拒绝:“那做不到,动静太大,会很麻烦。”
山本小姐:“那就算了,我不回去,我想去找我男人。我父亲决定把我留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了我,我回去做什么。山本家,不在乎少我一个。
吉川一郎!我劝你也别回去,留在这里,你还有点用处。一旦回去,你什么都不是,没人会将你当人看,他们会觉得咱们就是支那人。”
季传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屋里没有灯,没人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唉!谁让咱们在这里生活得太久呢?”山本小姐似乎受了什么刺激,语气复杂,有激动,气馁,无奈和痛苦,“真正的山本玲子已经死了,留在这里的刘桂芳才是活着的人。
我实在已经分辨不清自己是谁,山本玲子这个名字对我来说,什么意义都没有。刘桂芳有名有姓,有工作,有工资,才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季传不这么认为:“山本小姐!你该回去了,这是命令。”
“我不想听你的鬼话,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