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艽愣在原处,像磐石难挪,走不动一步。
她捏紧了袖口的束带,红眼哽咽:“皇上,民女,不,臣妇跟钟大人来,是因为挂念阿姐,不为其他。皇上是天子,可这般评判,如何不让人伤心呢?”
她说的动情柔态,几乎落泪下来,换做旁人便心有动容了。
裴序心中的烦恶越来越强烈,他见虚伪的人演戏,就如同狐哭兔悲的可笑。
他指节不断轻点,旁人瞧不出,这是生气的前兆。
卫艽误以为他心里软化,心中得意极了,伸出指节就想去轻轻触碰裴序的龙袍,却触到空虚的寂静。
她脸色僵滞着,变得愈发的青白。
裴序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大胆,气压瞬间凝结成冰,君王的威严倾轧下来,他猛然推开她:“滚出去,朕今日不想匕首见血!”
卫艽彻底没了胆大妄为的心思,听到有人敲门,她平生头一次觉得这声音如此的悦耳,立刻连滚带爬地起身,推开门却见是钟哥哥前来也顾不得掩饰一番,匆匆忙忙地就回了屋子。
听见有人敲门,裴序眼底由刚才的愤怒瞬间变得清醒了许多,心中掠过一道柔美的身影,他脸上浮现起了一丝柔意,轻声道:“进来吧。”
可随之走进的却不是他幻想中的人,而是李讷站在门口,手中端了杯热茶。
“怎么是你?朕方才明明听到有他人的脚步声。”
听到皇上这番话,李讷有些僵硬地笑了笑:“皇上您说笑了,刚才就奴才一人在屋子外,侍卫把手,旁人不敢靠近。”
裴序接过他递来的热茶,指节轻轻扣动杯沿问道:“她呢?”
李讷低头吞咽了下喉咙,有些明知故问地说道:“皇上,您说谁呢?”
裴序睨了他一眼,眼皮翻起一节弧度:“你说呢?”
李讷欲言又止,随即为难地摇了摇头:“皇上,卫夫人… …”
“她是不是去寻她那好夫君去了?”这句话说得可谓酸到顶了,“好夫君”三个字更是说的恨之入骨。
李讷一言不发,默认下来。
裴序沉沉地舒了口气,询问道:“回京启程还需多久?”
李讷颔首:“王将军刚来说大约雨停修路还有两日有余,另外璜州漕运改道本需半月,但御林军安排人手快马加鞭已悄悄告知其他州郡的都督,想来能加急到数天左右。”
男主点头:“从朕内孥里拨一千金出来犒赏御林军和州郡兵马,另外安排林衡提前准备拨灾款下来,朕回去立刻通知朝野上下。”
回去后,自然要先揭开璜州水灾一事,再宣称郡守暴毙而亡的下场。
臣子失德无能导致洪涝灾害,为暴民所害,虽然罕见,这也不足为奇。
许国公噎着这口气,却不能追究杀害亲弟弟的责任。
很快,两日转瞬即逝,卫菱提心吊胆多日,见裴序没再骚扰她便放了心。
回京那日,马车有限。
她被李讷请上马车,却执意和宫女坐一辆。
对话下,裴序的声音从马车内含糊不清地飘出:“不必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