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点滴织云鬓,夜色降临,街市的竹笼如星子连缀,然而卫菱却顾不上欣赏此刻的美景。
漆黑古朴的木门却显得不那么普通,偌大的宅院前侍卫林立,可见里面那位身份的不平凡。卫菱下了马车站在一侧,女子不俗的身段加之微微隆起的肚子无不吸引人的眼球,很快就引起了周遭侍卫的注意。
“你是何人?此处是官府私宅,尔等不得靠近。”侍卫见有人立在附近,立刻上前驱赶,卫菱立刻伸出玉指,递出张信封,音色绵软温和,却又刻意地加重了腔调:“有劳大哥将此物交给都督。”
卫菱刻意展示了京腔,侍卫神色一变,女子是京州人,又知道都督在此处,二人必有渊源。可是都督并非完整男儿,少年时便入宫,狗恶酒酸的深宫环境下哪里有什么可能躲过挨一刀的命呢。
“我乃是都督亲眷,大哥若是不信,尽管拿此物见都督。”卫菱再次强调,语调柔和但坚定,圆润而自带上挑弧线的瞳仁在月光下闪烁,似乎在向侍卫传递无言的诚挚。
然而实则她心中忐忑,深夜寒风凛冽,微弱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映出一层冷冽柔白的光辉。
侍卫的神色变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你说你是都督的亲眷,那你究竟是何人?”侍卫终于开口,语气中夹杂着疑虑和警惕,但眼神却不自觉地软化了些。卫菱心中一动,心中的不安稍稍缓和。
“我乃是林都督的表亲,若为假,可任由六扇门随意处置。”卫菱声音铿锵,侍卫默默打量着她,目光从她的面容游移到她手中捏着的信物,似乎在权衡与否。
终于侍卫微微皱眉,颔首:“请娘子出示信物,我会去禀报都督。”
卫菱心中一喜,伸出手递出绣着并蒂莲的纺布香囊,这是大嫂曾在她初成亲时赠予她的,珍贵异常。
瞅着神色变幻的侍卫,卫菱站在深夜瑟缩的冷风中,心中忐忑,细腻柔嫩的手心微微出汗。
卫菱静静地立在门口等待,不久后,侍卫返回,神色略微增加了些许敬重:“娘子请进,都督在养越馆等您。”
卫菱跟随者小丫鬟绕过池馆水榭、亭台楼阁,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养越馆的门。
屋内一豆苗的烛光摇曳映出狰狞人影,林檀生正俯身坐在竹桌边,遒劲身影裹在深色长袍内,霞晕的面容轮廓分明,眉眼间透着几分郁郁不愤的阴沉,卫菱不解,但却微妙地察觉或许与大嫂有关。
“卫夫人,你离开侍郎府,似乎过得还不错。”林檀生声线如山巅传来,威压倾轧而下。
卫菱低下头,努力压抑住心中的紧张,轻声道:“不过是惶惶度日罢了,如何能与都督风生水起相较。”
她目光在林檀生俊美的面庞上游移,林檀生抬起半阖的眼皮与她对上:“你可知,阿浓在你那永恩侯府却过得并不好。你竟然还敢拿她送你的东西来求我做事?听闻侍郎夫人死后,侍郎大人几夜不眠几近疯癫,日夜不上朝斥巨资要供奉引魂灯为爱妻求死而复生,百官弹劾也无用,永恩侯夫人摔断腿郁郁寡欢,连永恩侯府二小姐也日日在祠堂为姐姐祈福。若是我揭穿这位侍郎夫人并未死去,你猜会如何?”
卫菱攥紧掌心,扬眉,凝滞的空气中绝望盘踞流动。她敏锐地从林檀生的话中察觉了些许,嫂嫂似乎在她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都督若是执意恨永恩侯府所有的人,那么我认。可若是单纯恨我,那我幼年被妾室偷换到乡下,夫君与抢占我一切的嫡妹早就互生情愫,我又该怪谁呢?”
卫菱声音轻柔,内心却颤缩。她捂住腹部,支撑不住时林檀生隔空运功将一个兀子推到她面前:“林某还没有如此是非不分,将一切怪罪在一个妇人头上。”
虽然声线带着冷意,但卫菱好歹察觉出林檀生语气中的恨意刻骨嶙峋消弭了些许,卫菱如释重负。
“说吧,找林某所求为何。”
卫菱微微抬眉,如水莹莹的眸子感受到他的目光如刀般划过。
“既然你来了,有什么就直接说吧。”他稍稍目光犀利,似乎在逼问她的底线。
卫菱直言道:“实不相瞒,我在这里遇到了一些解决不掉的麻烦,还恳请都督帮我一把,只需让那人不再骚扰我便是了。”
她的语气中夹杂着恳求,林檀生微微沉吟,目光深邃,似乎在衡量她的话语的分量:“卫夫人所指是何人?”
她难道提到的是——不对,那位九五至尊还未到闽南府,即便神通广大也不该提前知道她在何处,也断断不会如此冷静。
秋枝在一侧立刻开口:“回大人,我家夫人指的是闽南府新上任的县衙杨玉衡,此人无恶不作、烧杀掠夺,看上貌美女子便不顾三七二十一抢夺,堪称全闽南府的梦魇,还望大人相助。”
林檀生眼中闪烁着几分讥讽。“看来卫夫人离开侍郎大人毫无自保之力,连区区县衙亦无法奈何。不过——”
“我自然可以帮夫人,既是阿浓嘱托过我与你相交甚亲,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只不过阿浓近日遇喜,却因你那兄长伤心落胎,恐难承受更多苦楚,我需要卫夫人为她写封信劝她离开那是非之地。”
卫菱心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