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块手表都订出去了。
程主任还想留两块摆柜台，但他就一个小小的供销社主任。
那些打电话订货的他哪个都惹不起。
给谁留不给谁留？
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恳求，好在陈晏那边材料都有，她点点头，“三天后我再送十只过来。”
这已经是她最快的速度了。
程主任满脸欣喜，“行，那我就等着陈同志了，冬梅，送送陈同志。”
钱冬梅今天没带她那块手表。
出了供销社大门。
她四处看看，从兜里掏出一百三十块钱，“晏晏，姐也不跟你客气，按进货价给你。”
车停在对面。
梁竞舟去开车，陈晏从中抽了三十，剩下一百推回去，“这些是答应冬梅姐的。”
张云看到陈晏和钱冬梅从主任办公室出来。
没忍住跟到门口，十张大团结还是挺明显的，她阴阳怪气，“就会拿别人的东西做人情，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话明显针对钱冬梅。
她也不是好脾气的，立刻怼回去，“你什么意思张云，我拿你什么东西做人情了。”
“你自己知道，要不是当初我带你做生意，你能认识这个农村土包子吗。”
她偷看过陈晏留给钱冬梅的地址。
陈晏低头看了看自己，疑惑，“我很土吗。”
她最近养白了很多，衣服也都是新做的，和梁竞舟是情侣款。
梁竞舟穿着好看，没道理她穿着丑。
张云没想到陈晏的关注点在这，噎了一下，“你一个农村的，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所以选错人也正常，你等着看吧，以后会后悔的。”
钱冬梅：……不是什么好东西？？
开车刚拐过来的梁竞舟：……选错人？？
上午陈晏才说不要他。
梁竞舟内心极其脆弱，受不了一点伤害，是以眉眼戾气纵横，“管你屁事。”
说着一按喇叭。
“陈晏，上车。”
在小轿车还没普遍的年代，别说农村人，就是县城也没几辆。
张云愣愣看着那个她看不起的农村人坐上她都没坐过的轿车，陈晏同钱冬梅招呼一声，“冬梅姐，我们先走了。”
车尾气喷在张云脸上。
钱冬梅搓着手里的大团结，意有所指，“谁说农村人没见过好东西的。”
她转身回三楼。
车上。
梁竞舟看着副驾驶的陈晏，顿了顿，嘟囔，“你别听她屁话，老子会对你好的。”
陈晏啊了一声，有些茫然。
不过她音调平缓，落在梁竞舟耳里就是寻求认同。
梁竞舟看着前边的路，“陈晏，你不会选错人。”
陈晏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她忍着笑，郑重点头，“好。”
正经不了半分钟。
陈晏晃了晃手里的支票，语气欢快，“梁竞舟，我赚钱了，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我买给你。”
她绝对，绝对不会做穿雨衣的丈夫！
梁竞舟嘴角抿起一个温柔的弧线，单手撑着脑袋，等待前边行人经过。
“你不是说给我买游艇吗。”
诚然他暂时还没见过这东西，但听陈晏的语气，好像挺贵重。
陈晏脸色一顿，瞬间心虚，“游艇，暂时买不起，我给你买两条咸鱼行不行。”
“闻着也有海风的味。”
最后倒是没给梁竞舟买。
天气越发冷了，每天洗脸洗脚成了麻烦事。
陈晏订了个煤炉子，煤球没货，跟店家约好明天送货上门，陈晏留下地址。
又去买了点水果，迎面撞见陈微风，她旁边跟着的——王一桥。
陈晏没想到这么巧，挑了下眉毛，陈微风神色雀跃，面色潮红，“王一桥同学，谢谢你陪我一块去看爷爷。”
王一桥抬头，撞见陈晏的眼神，他慌乱跟陈微风拉开距离。
“陈晏你别误会，我是听说你爷爷住院，不知道他在哪个病房，这才跟你堂姐一块。”
陈晏不知道他为什么跟自己解释，点点头，“不用跟我说。”
反正她也不准备去医院，侧身就要离开。
陈微风面色发白，看向陈晏的眼神愤恨，“晏晏，你来县城也是去看爷爷吗。”
王一桥眼前一亮，要是这样，他就能跟陈晏一起去了。
陈晏表情奇怪，“当然不是啊。”
她巴不得陈四海现在就死。
陈微风立刻找回信心，挺直腰杆，“晏晏，王一桥同志都知道去医院关心爷爷，你怎么这么狠心，去都不去一趟。”
“我可做不到像你这样，我跟老师请了假，要在医院照顾爷爷几天。”
她就差把不孝顺三个字贴在陈晏身上，顺便往自己身上贴个白莲花的标签。
陈晏不无所谓，“哦，那你照顾呗。”
梁竞舟的车停在对面，陈晏怕他等急了。
绕着就想过去。
王一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抿抿嘴，“陈晏你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好吗。”
陈微风看着王一桥的动作，呼吸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