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看着墓碑,喃喃自语:“石大哥,我来晚了。”
墨梅心中无端升起一股伤感之意,名动天下的石观雨竟然是如此一个终局,一抔黄土,杂草相伴。
萧北梦蹲下身子,开始一棵棵地拔去坟上的杂草。他拔得很仔细,务求将每一根杂草的根茎悉数拔出来。
墨梅想要帮忙,却是被他拒绝。
“你们在太阳下山前,一定要离开这里的。太阳一落山,石门山里头的那些漠北阴兵就要出来了,若是被阴兵给碰上,你们就凶多吉少了。
观雨叔就是伤在了这些阴兵的手里,才死的。”
男孩看到萧北梦和墨梅短时间内没有离去的意思,便交代了一句,准备回村去了。
萧北梦猛然抬起头,丢给了男孩一块碎银子,道:“小孩,把你观雨叔的事情,详细给我讲一遍。”
男孩将碎银子紧紧地捏在手里,半天才平息激动的心情,而后怯怯地对着萧北梦说道:“观雨叔的事情,我也是听大人们说的。可能说的不对,但你的银子我可是不会还的。”
“你尽管说便是,把你知道的、听到的,都说出来便是,我给出的银子,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萧北梦轻声回应。
男孩闻言,喜滋滋地将银子揣入兜中,开始讲述石观雨的事情。
因为得了银子,男孩心中欣喜,格外卖力,直接从石观雨小时候讲起。
石观雨是小石村中的孤儿,六岁的时候,父母双亡,靠着村里人接济,跌撞坎坷地长到了十二岁。
在十二岁那年,有一位女子来到了小石村,她要去石门山看当年的战场,石观雨给女子做了向导。
当他们从石门山回来的时候,石观雨便跟随女子离去了,一离开便是数十年。
十年前,石观雨突然回到了小石村,从此住了下来。
村里人对石观雨这几十年的经历很感兴趣,但石观雨总是一句话回应:“没什么好讲的,就是在外飘了几十年,飘累了飘不动了,就回来了。”
石观雨回小石村后,跟其他村民们一样,下地耕种,山上打柴,日子过得平平淡淡。
稍稍与其他村民有些不同的是,一有闲暇的时候,石观雨便喜欢往石门山跑,有时候一去就是几天。
直到六年前,石观雨从石门山回来后,突然染病,时常吐血,吐的还是黑血。
捱了两个月后,就死了。他孑然一身,没有亲人,后事还是村里人合力张罗着办的。
村里的老人都说,石观雨这是遭遇了阴兵,才落了个身死的下场。
而且,就在石观雨死后不久,以往只是口口相传的石门山阴兵,便隔三岔五地被小石村的人撞见。
到后来,一到晚上,熟睡的村民们便被嘚嘚的马蹄声给惊醒,透过门缝一看,赫然看到,不时有一两个骑兵从村中策马穿过。
这些骑兵,无一不是铠甲残破,身上血迹斑斑。
小石村天远地偏,哪里会有骑兵过来,而且这些骑兵好像刚刚经历一场血战。
直到有一天晚上,有骑兵扛着一面大旗进入了小石村,大旗同样残破,满是血迹,但中央的大字却是完好无损,笔力遒劲,每一笔一划都散发着浓郁的铁血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这个字,赫然是一个楚字。
小石村的百姓们这才醒悟过来,这些晚间过村的骑兵,都是一些孤魂野鬼,漠北军军士战死后形成的阴兵。
阴兵并不入室伤人,但若是有人晚间与阴兵遭遇,一场大病是免不了的。
于是乎,小石村的人开始陆续地搬离,去到了不远的石门镇,或者更远的地方。
如今,小石村留下来的人,不到十户,因为各种原因,他们选择了留守,只是一到晚上,便绝对闭门不出。
男孩一家之所以没有搬走,是因为父亲进山打猎时,不幸丧命在虎口之下,母亲随之改嫁,他和祖母相依为命。
离开了小石村,他们无以为生。
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像倒豆子一样地倒出来之后,男孩又提醒了一句:“哥哥、姐姐,我看你们都是好人。我就再提醒你们一遍,一定要在太阳下山前离开这里。这些阴兵现在越闹越凶,若是被他们给撞上,很麻烦的,被他们给看上一眼,肯定是要生一场大病的。”
“小嘴儿还挺甜,你赶紧回去吧,不然,你祖母要担心了。”
萧北梦微微一笑,又丢给了男孩几块碎银子。
男孩自然是喜不自胜,朝着萧北梦和墨梅千恩万谢后,一蹦三跳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