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说到便要去做,还是夏荷先拦下他,嫌弃地扫了一眼他的长衫,道是:“你就是去看看?”
李慕道:“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自然是要帮忙的。”
夏荷又瞧了一眼他的长衫:“你穿着这个,谁会觉得你像是个要去干活的。”
李慕略一思衬,便先托林婶去李四叔借一身短打来了。
李四叔一听说林婶要借身方便干活的男人的衣裳,不由得问了句:“这是谁要穿?你家不就慕哥儿一个男丁么。”
林婶拉着脸,不乐意承认,道是:“也只有老爷了,老夫人、夫人也不能穿啊。”
吓得李四叔赶紧拿了身没舍得穿的新衣裳出来,给出去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不知道李慕能不能穿得惯这粗布做的衣裳?
李慕未曾穿过短打,接了衣裳后,便把上衣抖落开,琢磨着该从哪里套起。林婶见李慕要换衣裳了,忙避让开了,屋子里便只剩下一个夏荷,饶有兴味地看着李慕折腾。
不过瞧李慕终于把衣服给套上了,换了三种方法系裤腰带,却仍旧松松垮垮,好歹是挂住了,仿佛就这么满意了,打算往门外走的时候,夏荷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把拽过李慕的裤腰,给拽了下来。
夏荷撇撇嘴道:“你就这么出去,早晚得掉。我给你系吧。”说着,他让李慕举着双手,自个儿半低下头,把裤腰带给扎结实了。晃了晃,确认过这一次不会掉了后,夏荷满意地拍了拍李慕的腹部,道是:“好了。”
拍完,他有些意犹未尽,道是:“你这肚皮怎么就这么软,我们这些要干活的,浑身上下都硬邦邦的。”
说罢,夏荷便头一个迈出了门,要领李慕到地里去。走到院门口才察觉身后没有脚步声跟上来,一回头,见李慕还愣在屋子里呢,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李慕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才好,只能道了声:“无事。”
两人一出门便碰见了一个李家长辈,见夏荷领着李慕在走,那人招呼了一声,道是:“哟,夏荷这是带着慕哥儿去回娘家么?”那人说完,才注意到了李慕今儿个身上穿的没个读书人的样子,有些奇怪。
夏荷便回:“没呢,我们这是要往地里去。”
那人就愣住了。
夏荷暗自发笑,同李慕说小话道:“估计着大家伙儿都觉得,瞧你要下地,就跟瞧日头打西边出来了似的。”
李慕不满,道是:“我偶尔在农忙时,也是会去田里看一看的。”
夏荷不以为意道:“是啊,还穿着你的长衫,就远远地站在大路上,瞄一眼你家里的地怎么样了,估量估量今年能收多少租子,转头就回去了。”
被夏荷揶揄得颇有几分窘迫,李慕摆手:“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
“你要是常下地,还仔细瞧过了,不是远远看一眼,那等会儿到了山上,你倒是说说看,山上开的那片地种了哪几样庄稼?”夏荷眼珠子一转,他这刚被李慕考校过,不如也让自己考校李慕一回。
李慕就又想起了自己差点将玉米苗当杂草拔了的那回了。若是粮上各结了果子,他倒是有几分把握,但如麦子收过去也不过个把月,地里种的都才开始长,李慕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并不觉得自己能把它们都挨个分辨出来。
他不接夏荷这个话茬,夏荷也没辙,只能领着人继续往山上那片地走。
出了村便是山,早便被勤恳地耕着山上的下等田的人们踏出了一条路,夏荷一脚踩在路上健步如飞,李慕却有些吃不住,还得抓一把路旁的草木。夏荷着实嫌弃,赶两步路也只能停下,回头等李慕追上来。走走停停,足足花了夏荷素日里上山的两倍的功夫,才瞧见了半山腰那块被垦出来的平坦得多的地。
兰娘跟张十一两口子都在,见夏荷带着李慕来了,李慕还是这般打扮,两个人都愣了愣。
而后张十一皱眉道:“夏荷,你把姑爷带来作甚?”
夏荷丝毫没觉得指使李慕有何不妥,笑着道是:“爹娘不是说今儿个要锄遍草么,正巧相公说要来山上瞧瞧,我便带他来帮忙了!”
李慕虽是穿得与地里这些农户别无二致,那笔直的腰板却仍旧明示出了他不是个整日里弯着腰在地里刨食的。见了张十一夫妻两个,李慕便揖道:“岳父,岳母。”
兰娘见李慕并没有反驳夏荷的话,似乎真是要来帮忙似的,忙把夏荷拽到一旁,说这话不能叫李慕听见:“你叫姑爷来干活?你确定不是叫他来捣乱?”
“放心吧!”夏荷拍拍胸脯道是,“我伤着腿那会儿,还麻烦过相公帮我做过一会儿呢。”虽说是需要人指挥着,虽说是动作不利落,虽说是只做了那么一点点……不过谁不是从一点都不会过来的呢,夏荷就没说这些,只给李慕打包票。
兰娘将信将疑,但见李慕半分推辞都没有的样子,也便打算叫他试试看了,想是大少爷突发奇想要体验一番百姓疾苦,让他少做一点便是。谁料李慕却道是:“还请岳父岳母去休息吧,这里由我和夏荷来便是。”
连夏荷也没想到李慕竟会这般大包大揽,不由得回头瞥了他一眼,却见李慕神色如常,似乎是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其实李慕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