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兴山山势雌浑,巍峨挺立,直插云霄。
仰头望去,像是正与一位傲视群雌的巨灵对视。
“你当真要去?”千秋公主话在口中转了几圈,试探道,“妊抱枝。”
“嗯嗯!”妊抱枝根本没发现什么不妥,兴奋地朝千秋公主点头。
千秋公主神色秽暗,双眸牢牢锁住眼前醉酒之人:“你这副模样,若是从山上摔下来,我只会袖手旁观。”
“不会的!”妊抱枝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山上去。
车夫面露忧色,指了指云朵稀疏的天空:“公主……这天色不早了,若此时上山,今夜怕是回不了宫啊。”
“无??,你回去将我与陈大娘子今夜登太兴山之事禀告上官,她知道该怎么做的。”
距山巅尚有五分之一的路程,天色已渐渐暗淡,暮色四合,山林间寒意弥漫。
来太兴山登高的本就寥寥无几,此刻更是连下山之人都再难遇见。
一位中年妇人正匆匆下山,见天色已晚,仍有人上山,不由心生诧异。
再细看,那黑衣人面色冷峻,正拖拽着一位浑身酒气不省人事的女子。
被他拽着的女子步履蹒跚,身形不稳,整个人摇摇欲坠。
山林间,只有零星几片枯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妇人担忧地回头望去,见她们仍一路向上,心中纠结不已。
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郎君,若是有什么矛盾,不??待这位小娘子清醒后再解决,实在不行,还可求助官府,切莫做出抛尸荒野、伤天害理之事啊。”
她还欲再说两句,可是被黑衣人冰冷的眸光一扫,便闭紧了嘴巴,再不敢多说,慌慌张下山去了。
“嘿嘿,”妊抱枝指着千秋公主,“我听到了,你是杀人犯。”
千秋公主懒得给她回应,这一路上疯疯癫癫的,她真的快要受够了。
“杀人犯,索命鬼,黑无常……”妊抱枝嘟嘟囔囔,“你要带我去哪?”
千秋公主依旧置之不理。
“你要带我去哪?”妊抱枝忽然拔高了声音,“我不想死,我不要再死一遍!”
千秋公主地脚步一顿,拧眉看她:“你死过一次?”
妊抱枝透过薄夜看见千秋公主“凶残”的嘴脸,吓得猛拽自己的胳膊,挣扎着要从杀人犯的手上逃脱:“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她脚下不稳,踏空了一处,拉着千秋公主就要一齐往山下栽去。
千秋公主眼疾手快地勾住了一棵树干,又朝着不远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远处的树梢似有风吹过,轻晃了几下,像是在应答。
妊抱枝还在挣扎,口中絮絮叨叨着死呀活呀的,千秋公主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我真该杀了你,聒噪。”
说完一记手刀,妊抱枝就倒地不醒了。
上山的路所剩不多,她继续拖着妊抱枝向上走,可是这回妊抱枝不能自己行走了,一会儿被小石子硌着,一会儿被大山石碰着,一会儿又被树枝划伤。
才向前走了数百米,整个人就变得花花绿绿,青青紫紫了。
千秋公主垂眸看着地上的人,只觉得心中无力。
她看看山峰,又看看望不到尽头的下山路,拳头握紧又松开。
无奈,只能背起妊抱枝,缓缓地向山顶行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万幸的是今晚的月亮还算明亮,高高地挂在天空。
到了山顶,千秋公主把妊抱枝从背上一扔,自己三两下攀上巨石,坐下捶了捶自己酸痛的小腿。
被这么一扔,痛感让妊抱枝悠悠转醒,她坐起身,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痛的厉害,尤其是脖子。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一块不仅又酸又痛的,还被划伤了一片,她倒吸一口凉气,有点疼。
“清醒了?”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寻声望去,月亮将满未满,清辉照亮了山巅。
山顶处,矗立着一块巨大的岩石,其上慵懒地坐着一位黑衣少年。
少年没有看向自己,静静地望着明月,衣袂随风轻扬。
四周万籁俱寂,唯有山风拂过枯枝落叶的声音。
“公主?”妊抱枝有些不确定道。
“看来是清醒了。”
“这是哪里?”
“太兴山。”
妊抱枝头痛不已,她努力回想着自己为什么会来到太兴山。
饮酒、作诗、争执……
记忆中的最后一幕是公主强行给她灌酒。
为什么?为什么?
倏然,她瞳孔紧缩,心脏狂跳不止。
妊抱枝!
她在公主面前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后面呢?自己后面还说了什么?
想不起来!完全想不起来!
“看来是想起了些什么?”声音随风一同传来,沾染着几分清秋的凉意。
不知何时,千秋公主如雌鹰般牢牢地锁住了妊抱枝,透过月色观察她的每一个表情,目光如锥。
“嗯对,”妊抱枝直视千秋公主的双眸,不躲不闪,笑得灿烂,“多谢千秋公主带我一同离席,否则……”
千秋公主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