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抱枝带着妘妒等人,早早地潜伏在姜府后院的外墙附近。
当她观察到内宅的侍卫已被调走大半,便知道李起兮快要来了。
她看了下光屏上的时间,已经十点了,这是她与李起兮约定好的时间。
但妊抱枝还有耐心,她又在外等了一会儿,确保没有人再轻易来后院走动,这才让每个人都在鼻孔里塞上两团卫生纸,领着妘妒等人悄然翻进了内院。
好在姜府规模足够大,此刻侍卫稀少,每隔老远才能见到其他侍卫的身影,这大大方便了妊抱枝行事。
为了避免引起外宅人员的注意,众人一翻入内院便迅速分散开来,无声无息地于不同的地方同时行动,干净利索地将事先准备好的迷药洒在空中。
不出片刻,这些侍卫们便相继倒下。
妊抱枝朝摇夏比了个大拇指:药效不错!
摇夏抱以羞赧一笑。
众人目标一致,寂然无声地朝着其中一间小屋靠近。
妊抱枝先是在门上轻敲了两下,随后又轻敲三下。
不消片刻,门内也传来同样节奏的敲门声,只不过还夹杂着铁链的拖沓之声。
妊抱枝眉头紧锁,难怪姜惊风无法逃离这间小屋,这些男的为了压榨女性,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和绛春一起上房揭瓦,倾秋和妘妒负责接住她们扔下来的瓦片,陈揽月和摇夏则时刻警惕着是否有外人靠近。
时间紧迫,她和绛春揭瓦的速度极快,只是须臾,屋顶便出现了个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
屋内,阳光如瀑布般从屋顶的洞口倾泻而下,带着暖意缓缓流入屋中的每一个角落。
姜惊风被晃了眼睛,她许久没有见过阳光了。
眼睛有些刺痛,这让她紧紧闭上了双眼,但她无法不贪恋这份光明,哪怕只是闭眼的瞬间,也让她觉得是一种浪费。
再次睁眼,这一次,伴随着阳光的,还有一抹浅青色的身影,衣袂在金色之中飞扬。
她的身影被映衬得格外耀眼,每一根发丝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姜惊风挪不开眼,少年的眉眼就那样清晰地落进她的眼底。
眼睛有些泛红,不知道是被刺痛的,还是激动的。
妊抱枝一进入这个房间,就闻到一股潮湿腐朽的霉味以及腐臭味。
内里极其昏暗,堆满了书卷纸张,显得十分逼仄脏乱。
再一细看,窗户竟都被木板结结实实地钉上了,难怪即使是夜间,这个房间的窗户都透不过一丝光亮。
倘若不是自己方才在屋顶上开了个洞,想必定然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一位瘦可见骨的少年靠着书柜,静静地坐在地上,自妊抱枝进来起,她一点声响也没与发出过。
她的头发脏乱不堪,其上甚至有不知名的小虫在爬,面容苍白如纸,但是双眸却被太阳映照得熠熠生辉。
那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妊抱枝,像是怕一眨眼,眼前从天而降的少年便会消失一般。
她的四肢都被铁链牢牢地锁住,手腕与脚踝处都有大大小小的淤青和磨出来的伤口。
因为伤口没有得到处理,有些地方已经感染化脓。
妊抱枝拿出从系统中购买的静音小电锯,轻而易举地将铁链解开,这也是她方才不让绛春一起下来的原因。
她站在光里,朝着少年伸出手。
姜惊风怔愣地看着她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在向自己伸出手吗?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这么脏这么臭,这样的她,也会有人愿意牵住她的手吗?
她知道少年是来带她出去的,可是,自己真的能牵住她的手吗,她不会慊弃自己吗?
像那群下人一样,用看狗一样的眼神。
可眼前的少年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光里,伸出的手始终没有收回,眼角眉梢皆是淡淡的暖意。
姜惊风试探地伸出手,又缩回去了一点,看见少年一直朝着自己微笑,她又鼓起勇气将手往前伸了一点。
就在她刚想再次将手缩回时,却被少年轻轻握住。
少年的手心温热,亦如倾泻下来的冬日一般,她笑着开口:“姜惊风,幸会,我是妊抱枝。”
虽然在被调换的书卷中,妊抱枝介绍的是“陈抱枝”这个名字,但是在这一刻,妊抱枝忍不住想要告诉她自己的真名,那个被埋没已久,见不得光的名字。
地上的少年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清澈的泪水落在脸上被污垢染得浑浊。
多少年了,她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屋子里,连自己都记不清时间。
没有人与她交流,就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她只是机械地在一卷又一卷书的落款处写上“姜糖糖”三字。
她好像还活着,但又好像已经死了。
但是在这一刻,她突然感受到了心脏的剧烈跳动,浑身的血液在身体里流淌。
她还活着。
有一名少年告诉她,她的名字叫做姜惊风。
她小心翼翼地将另一只手也搭在妊抱枝的手上,只有这样,她才能勉强站起身来。
在她起身的过程中,她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