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抱枝没有再回公主府,她出门前已经跟妘嫁说过了,既然三月之期已过,她们也理应搬回自己的住宅。
还没踏进家门,便听得院内正忙得热火朝天,她跨进院内,只见一群人在院里忙前忙后的,芟除杂草、收被叠衣、筹备晚膳……
妊抱枝打算明儿再去西市添置些人手来帮助自己做家务,若是这些活计全堆在这些人的身上,只怕会影响报社那边的工作效率。
众人见了妊抱枝染血的衣裳,都惶惶上前寻问发生了何事。
妊抱枝无波无澜地笑了笑:“不痛不痒的皮外伤,无碍。”
说罢,她便进房换了身衣裳。
衣裳换好,妊抱枝走向了妫暮心所在之处,此刻妫暮心和她的团队们正在为重建焚毁之屋忙碌着。
妫暮心见她来了,讪笑着用手搓了搓衣角:“小娘子好。”
见她这副模样,妊抱枝知道李起兮应该是已经跟她说过,自己知道她身份的事情了。
妊抱枝像是曾经一般对她颔首笑了笑:“妫娘子安好。”
妫暮心见她这般模样,心中稍安,她上前一步递给妊抱枝一个圆墩墩的小琉璃瓶:“娘子吩咐的我早已做好了,只等着娘子回来亲自送给您呢。”
妊抱枝接过琉璃瓶,旋开了盖子:“密封性如何?”
妫暮心道:“都试过了,不会渗水。”
妊抱枝点点头:“多少钱?”
“哎呦,”妫暮心急急摆手,“娘子历经劫难,我这权当是为娘子的庆祝之礼,还收什么钱?”
“钱还是要给的,”妊抱枝收了琉璃瓶,“若妫娘子真心想为我庆祝,我倒是还有一个法子。”
“哎,娘子请讲。”
妊抱枝将一张图纸递给她:“帮我再做个琉璃杯。”
“这?”
妊抱枝指着图纸上的玻璃杯:“双层琉璃,内外两层琉璃之间需要留有一定的空气层,可能有些难度。”
“哦,”妫暮心听明白了,“是有些难度,但是理论上是能够做出来的。”
妊抱枝点头:“月底能做出来吗?”
妫暮心将图纸折好塞进了自己怀中,拍着胸脯道:“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
妊抱枝今日在姒娘子家经历了那一遭,总觉身心都乏得很,诸事都交代妥善之后,连晚膳都没用便回屋睡觉去了。
夜半时分,妊抱枝被萦绕不绝的“呜呜”声给扰醒了,她蹙着眉起身点灯。
月色清冷,凉意袭人。
她披了件外衣,推门而出。
朝着声源的地方走去,不知何时院里竟多了一人,此人正是被五花大绑的陈高节
如今的陈高节正像条蛆一般在地上蠕动着,将地面蹭得油光锃亮。
见来人是妊抱枝,陈高节蛄蛹得更激烈了,颇有种在粪坑里愈发如鱼得水的感觉。
妊抱枝才靠近他便被臭味熏得皱了眉。
说实话,这种人,自己踹他都觉得脏了鞋底,但是妊抱枝眼下也实在是别无她法了。
她一脚把陈高节踹飞了三丈之远,妊抱枝算了算,再踹两脚应该就能把他踹进他曾经的猪窝里。
只是,这鞋怕是要好好清洗一番了。
妊抱枝看了眼晕死过去的陈高节,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拿到财产,没有钱财的话,这么一大家子人连最基本的温饱都解决不了。
反正也就十天不到的时间,报社那边等自己把财产拿到手再开业也不迟。
这两月来大家都绷着一根弦,也该让她们好好放松放松了。
三月初三,上巳佳节,春回地暖,寒意尽褪。
这一天是武周的法定节假日,上至天子,下至百姓,皆赴曲江之畔,共襄盛举??。
妊抱枝一行人也不例外,就在她正欲登上马车的时候,忽闻马蹄声急促,一前一后的嫉驰而近。
举目望去,只见来人是李起兮与上官花流,她们各骑一匹骏马,潇洒恣意。
那两匹马均是鬣高臆阔,眼如悬镜,后背处骨骼强健,肌肉隆起。
笼头、马镳、宝鞍、白鞯、马胸、腹带、臀带等一应俱全,除必需的配具,再无其她装饰。
马与人无二,一黑一白,只不过李起兮身下的那匹马,通体漆黑,唯尾独白。
“吁——”李起兮一勒缰绳,马儿整个上半身悬停于半空之中,前蹄扬起,蹬踏数下,方缓缓落地。
她从马背上俯身看妊抱枝:“此马如何?”
妊抱枝真心实意赞道:“身材魁梧、四肢修长、骨大筋粗,自然是上等。”
“哈哈哈哈,”李起兮爽朗笑道,“你喜欢就好,这匹马是我送你的。”
妊抱枝笑容里带了几分讶然:“多谢公主,我很是喜欢。”
“你可会骑马?”
“未曾习得。”
“来,”李起兮朝她伸手,“我带你体验一下。”
抱枝左肩有伤,便用右手握住李起兮的手,一个借力便翻身上马,坐在了李起兮的身后。
李起兮朝着妘妒道:“妘娘子,你的女儿,我先带走了。”
千秋公主的话,妘妒自不敢辞,只不过她还是朝着妊抱枝殷殷叮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