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进来吧。”
越椿扯了扯长嬴的袖子,这让长嬴有些受宠若惊。
这么久以来越椿从没给过自己好脸色,这还是第一次和自己亲近。
长嬴马上进了屋,反手带上门,因为她隐隐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屋里很昏暗,瓷器片碎了一地,那些精美繁丽的瓷器此刻只能狰狞地仰躺在地上,盯着站在遥遥两侧的母女俩。
“母妃,你知道……我的生母是谁吗?”
长嬴没想到她会率先问出这个问题,她浅浅摇头。
“他们都说我的生母是个妓女,是个放荡不堪的女人,引诱了父皇,才有了我,她自己没名分进宫,就求着父皇把我带进宫……”
越椿越说,眼泪蓄得越满,又大又圆的眼眶里也快盛不住了,长嬴不等她说完,先一步抱住了她。
“母妃……你说……那是真的吗?”
越椿第一次表现出如此脆弱的样子,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野猫,突然丢开平日凶巴巴的样子,在长嬴的怀里颤栗。
长嬴却比她想象中更淡定,更从容。她在越椿耳边喃喃道:
“不管你的生母是谁,我都永远是你的母妃。无论何时。”
越椿的头埋得更深了,长嬴又问:“可是有人嚼舌根?”
越椿脱离她的怀抱,垂着头看不清神情,半晌,她突然把袖子往上拉了一小截,几道鞭痕和淤青赫然跃入眼帘。
“这是!”长嬴愤怒地撸起另一只手臂的袖子,果然也有鞭痕,“这是谁的?!”
“是大皇兄。”越椿死死咬着颤抖的唇角,“他说我和生母一样,都是下贱的残花败柳,他还说……既然父亲临幸了我的母亲,他作为未来的帝王,也要把她的女儿给……”
长嬴猛地攥住她的小臂。
“我咬了他一口,他就用鞭子抽我……”
越椿说不下去了,再说下去她真的会崩溃。
长嬴再次搂住了她,探出一只手,轻轻抚摸她凌乱的发顶,双臂不自觉地慢慢收紧,仿佛恨不得把越椿揉进自己怀里。
这个禽兽!
简直和他父亲一样禽兽。
越溧更不如越慈,越慈尚且晓得伦常,这个越溧竟然还想染指自己的亲妹妹!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若他日越溧登基,自己和越椿的处境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越溧态度的突然转变,恐怕和皇后脱不开干系。
越椿在宫中本就没有地位,因为常去皇后宫中和越溧玩闹,皇后为了博个母仪天下的名儿,也要对越椿好。
可如今越椿被过继给长嬴,再也没踏进椒房殿一步,往日也不曾与皇后亲近。
与长嬴有关的一切,那就是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长嬴只想利用越椿掩人耳目,在越慈面前当一个渴望孩子又没有野心的蠢女人,考虑过越椿可能不喜欢被自己过继,却没料到皇后竟然会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下手!而且还是利用自己的儿子去侮辱她!
而越溧如今已有十三岁了,也该知晓男女有别,君子之礼,这样侮辱一个比他小了六岁的妹妹,实在不像话。
长嬴再出来时,芍药和甘棠俱守在院外,不敢进去,但又时时朝屋里张望着。
长嬴对一个小宫婢道:
“去华章殿传本宫的话,二公主病了,后面两月都不去上课。”
“是,娘娘。”
“甘棠,去把齐太医找来,悄悄的。”
“是。”
芍药跟着长嬴回了屋。
“你先下去吧,本宫有些乏了。”
长嬴揉着额角吩咐,面容疲惫,自顾自卸了簪花钗环。
芍药瞧着担忧,“娘娘,奴婢瞧您脸色不好,可是……”
“无妨,这几日若是圣上来了或是翻牌,就说本宫突发疾病,不便伴驾。”
“……是。”
华章殿。
张龄尹刚收拾好东西准备走,却远远瞧见匆匆赶来的甘棠叫住张管事说了些什么,又走了。
甘棠平时送二公主来上课,他认得甘棠,是裕儿宫里的人。
看甘棠神色怪异,似乎有什么大事,他的心也不由揪起来。不仅仅是为二公主,更是担忧裕儿。
他不敢上前和甘棠搭话,那日他脱口而出唤了长嬴的乳名已经让她吓得花容失色,他不敢再将两人置于险境。
他调整了半天心态,装作漫不经心的路过,拍了拍孙管事肩膀。
“那个是不是平时送二公主来的宫婢啊?”
孙管事叹了口气,“嗳,是啊。”
“是……二公主出事了么?”
孙管事摇摇头,“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恐怕这两个月都不会来了。”
天气晴好,柔妃披着狐裘在外院舞剑,剑风飕飕作响,站在一旁看着的小宫婢吓得魂都飞了。
银珠从院外进来,肃然道:
“娘娘,景和宫那位……病了。”
柔妃挥舞木剑的手骤然停下。
“她病了!什么病?”
“好像是一种心疾,齐太医说这病还从未在书上见过。那位心情郁闷,日渐憔悴,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