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黄草山各个咽喉要道均为失守。辎重兵已全部派出,给各部补充箭矢,并收集伤亡情况。”黄草山山脚下,马万年向秦良玉汇报军情。
秦良玉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些正在败退的大西士兵。
在她的印象中,张献忠的部队应该没有这么不堪才是。
为什么一触即溃呢?
“启禀总督大人,曾英率水师大胜流贼,杀敌千余,焚毁敌船十数艘,流贼败退。”就在秦良玉思考的时候,传令兵送来了水师胜利的消息。
水师
等等!
秦良玉急忙拿出地图,看向长江上游。
“涪陵的上游是长寿,长寿的上游是重庆”
“不对严格来讲涪陵的上游有两个地方,一个是长寿,一个是武隆!”
“翼明,武隆县水师有多少战船?”秦良玉看向自己的侄子。
秦翼明皱着眉想了想:“战船并不多,只有十余艘,不过”
“不过什么?”秦良玉忙问。
“武隆县商贾云集,有很多商船,据说有近百艘。”
秦良玉冷汗直冒,她终于意识到流贼为什么进攻不积极了。
因为他们的目的不是进攻,而是牵制她的主力。
尤其是水师。
流贼一旦拿下武隆县,就能乘坐商船来到水师身后。前后夹击下,水师就算没有覆灭,也会元气大伤。
没了水师的牵制,张献忠就能放肆的登陆作战,进行各种迂回包抄!
想到这,秦良玉发出军令:“传令让水师退到长江与乌江交汇处以西的位置,其余各部固守黄草山。”
下达军令后,秦良玉看着望江关方向喃喃自语:“曾英啊曾英,希望你能及时撤退!”
武隆县城外,一支由几百人组成的马队缓缓走来。
守城门的士兵见状立刻紧张起来,他们纷纷拿起武器,张弓搭箭对准了假扮成商人的高文贵。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明军伍长问。
高文贵拱手道:“回官爷的话,我们都是经商之人,这是路引。”
大明朝廷规定,平民出行不得超过出家门百里,否则须到地方县衙申请“路引”。私自出行者,关卡查获后押送回乡,杖八十。
这个制度虽然在明朝中后期名存实亡,但商人还是需要申请路引避免各种不必要的麻烦。
明军伍长接过路引后顿时一愣:“从涪陵来为何不走漕运(水路)?”
高文贵不慌不忙的回答:“水路被流贼占了,没办法才用的马帮。”
明军伍长一愣,他没想到秦良玉竟然再次兵败。
照这个形势下去,武隆县早晚有一天也会落入敌手。
愣神过后,伍长看向那些马匹。
这些马都是张献忠抢来的骡马,擅长驮运,所以从外表看不出破绽。
“运的什么?”明军伍长继续问。
高文贵一脸神秘的压低声音道:“银子。”
“银子?”明军伍长诧异的再次向后方看了看,心中默数了一会。
好家伙!
百余匹骡马,每匹骡马都驮着箱子和包裹。
这得多少银子?
想到这,伍长微微一笑:“我得检查检查。”
“官爷请!”高文贵一脸的恭敬。
伍长向城头上递了个眼神,城头上的明军更加谨慎了。更有十几个明军站在千斤闸旁边,时刻准备着。
一旦这些人发难,他们会第一时间落下千斤闸,将他们挡在城外。
伍长刚来到第一匹骡马旁边,高文贵右手假装挠脑袋的同时,指缝里藏着的刀片从骡马屁股上划了一下。
骡马顿时惊了,前腿抬起四尺多高,后腿猛蹬。
骡马两侧的箱子,包裹顿时掉下来,散落一地。
白花花的银子瞬间映入眼帘。
所有人都为之一愣,尤其是距离最近的伍长。
竟然真的是银子!
就在所有人发愣的同时,其余骡马好像被第一匹骡马传染了,纷纷发疯似的乱窜起来。
数不清的箱子,包裹掉在地上。雪白的银子一枚接一枚的露出来,在阳光下反射出诱人的光芒。
高文贵脸色惨白的跌倒在地:“我我的,我的银子啊!”
“快!”他指着马帮成员喊道:“快,快把银子捡起来。”
然而现场太乱了,没人能听清他的话。
尤其是那些狂躁的骡马,将地上的银子踢得到处都是。
“这些银子谁捡了算谁的,大家快抢啊!”慌乱之中,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这一嗓子不要紧,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过往的商人,进城卖草药的山民,种地的农民,还有城墙上的守军。
起初他们极力克制内心的欲望,任凭
毕竟他们是官军,代表了官府的脸面。
可随着抢银子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坐不住了。
尤其是高文贵的表现,让他们意识到这是个挣钱的机会。
高文贵在干什么?
他没有阻拦那些哄抢银子的百姓,而是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