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对艾文华说:老艾——你咋过来了?
“我今天换班了……明天我就不干守墓人了,今天站好最后一班岗,刚出门呢,就瞧着这边像是有灯光,我怕是有人刨坟捣乱呢,就过来瞧瞧。”艾文华说。
接着,我指着棺材里面,那个半男半女的人,对艾文华说:这人……你认识?
“那半边女的,我没见过——但那男的,我见过,就是瞎子阿毛。”艾文华说。
我说你确定?
艾文华说这陵墓公园的人,都认识阿毛——谁还不去个县城啊,阿毛在好些年前,每天都在县里的河摆算命摊子。
这样吗?这么说,当年,给我爹当替死鬼的那个人叫瞎子阿毛?
我脑子有点乱,既然乱了,索性就更乱一些,我继续问冯春生:春哥,我刚才被抓到了棺材里面去了……怎么活下来的?
冯春生说当时我不是被抓进棺材里头去了吗?然后棺材里面咔咔的响,估计是你蹬棺棺材在呢,他和陈雨昊他们,就拼命的想把棺材给撬开,最卖力气的就是龙二。
龙二因为我的提醒,没有被废一只手,但我却被棺材给弄进去了,他说如果我出事了,他得内疚好些年。
说来也怪,我在里头瞎蹬的时候,棺材盖根本打不开,陈雨昊和龙二两人合力,也无法推开棺材盖分毫。
不过,在我平息了蹬腿的时候,棺材盖可以打开了。
陈雨昊和龙二,掀了棺材盖,发现我就躺在里面——同时,我的右手,拼命的流血,像水龙头似的,我手上的伤口,可能是在棺材里挣扎的时候,被钉子划开的。
柷小玲不由分说,直接甩了一根钢鞭,勾住了我,把我拉了出来。
冯春生说我被拉出来的时候,里头躺着的那个半男半女的人,胸口里发出了一句女人叹息的声
音:妄图长生者,贪、愚、嗔、痴!
我听了,这就明白了——这半男半女的家伙,还真的和“长生者”有关系?
一个和“长生者”有关系的诡异女人,和一个县里头摆平摊的算命先生合为一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冯春生说:这事有点诡异了,更诡异的是,你的血似乎能让她安静或者苏醒——你和她,是有联系的。
我说是吗?
接着,我又趴到了棺材旁边,仔细的往里头瞧……发现了那女人的半边身子,有点情况,在她细嫩的脖子上,我瞧见了一个黑色的纹身印记。
根据一点点纹身印记,来猜测纹的图案,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一个本事——这是常年浸淫纹身工作后的一种敏感。
她的那个纹身印记,是一个龙爪,龙爪的爪峰坚韧,但龙爪的皮肤是人皮——这个纹身——就是我父亲背上的那个纹身——叫驱魔龙族!
这意思是,女人的背上,有一个和我爹一模一样的“纹身”。
我通过这个纹身,算是明白了——这铁定是张哥和韩老板搞的鬼。
我上次听张哥和韩老板说起过,说他们在做一件事——这事,和他们背后的老板有关系。
现在,我估计他们要做的事,可能就在这“半男半女”的身上。
我回过头,问艾文华:你知道瞎子阿毛的家,住在哪儿吗?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瞎子阿毛自从被人打死之后,也不知道他家里人有没有搬家。”艾文华对我说。
我说瞎子阿毛什么时候被打死的?
艾文华一想,一拍大腿,说:哎哟——就是你父亲死的那一年,被人打死的。
我说到底是咋回事啊?
艾文华跟我讲起了瞎子阿毛的事。
阿毛是一个算命先生嘛,平常人一直不错,喜欢开玩笑,有些幽默,很风趣,喜
欢拉二胡。
阿毛的二胡,拉得可好了,什么“二泉映月”,什么“赛马”,拉得都好听,靠着一张嘴,和一手琴,竟然还讨了个漂亮老婆,就是他老婆有点跛,轻微的残疾。
有一天,阿毛上街摆算命摊,来了一个浑身纹龙刺虎的家伙,长得很凶,好像是混社会的。
那人凑到了阿毛的摊前,就让阿毛算算他的未来前途啥的。
实在话,瞎子算命,通常都不怎么准,顾客也心知肚明,来算命,就是为了听听吉祥话。
阿毛就握着那人的手,说你以后命好啊,家大业大,财源广进之类的话。
当然,算命先生说话讲技巧,不会直接顺口就说,也是搭着说,比如夸那人有财运,就说他财帛宫大,天生贵相等等——其实阿毛压根也不知道财帛宫到底在哪儿,反正就是瞎摸客人的脸、手,再胡乱邹词呗。
那人听得心里高兴,拿出了五十块钱要给阿毛。
阿毛欢天喜地的要接着——第一波活儿落个五十块钱,还不错。
他刚刚要接钱,结果那人又把钱给收回去了,说你真当我傻啊?我长了眼睛都看不到我的未来,你没长眼睛的看明白了?
阿毛立马知道了,这人就是个无赖,是过来拿他寻开心的,就没理那人,结果那人还蹬鼻子上脸,非要撑开阿毛的眼睑,说“让老子看看,你这瞎子到底是真瞎子还是假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