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母张氏出身清河张氏,身价不菲,所住的正院如原身记忆中一般阔气无比,入目都是粉墙绿壁。
秦苏一踏进房中,便觉得凉气扑鼻,还带着丝丝果香。
屋子正中放着个巨大的冰鉴,周边放了切开的水果。
穷人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贵族人家的昂贵水果,不过是用来闻果香的。
她收回目光,和秦婉柔一齐弯腰,对着紫檀软榻上身着大红缠枝芙蓉罗裙的美妇人行礼:“女儿见过母亲。”
难得的,这一次张氏并没有在礼仪上刻意为难庶女,抬手便免了礼。
秦苏站起身子,余光扫过秦婉柔边上的另外两个少女:
晚霞院晚姨娘生的四妹妹,和木槿院木姨娘生的六妹妹。(五妹夭折了)
两个少女年幼一些,可是穿着打扮却并不太差,手上肌肤娇嫩,看得出是没干过活的。
越是这样,秦苏越觉得无语,也不知道是该怪许姨娘太作,还是骂原作者太能恶心人。
这丞相府里也不是没有其他庶子庶女,可偏偏就原身被虐得那么惨。
按说她们几个庶女来请安,是要伺候嫡母用膳,听她训导的。
可张氏说她已用过早膳,不用伺候,还让两个年纪小的庶女先回去了,独独留下了秦苏和秦婉柔两人。
秦苏精神一紧,知道要来了。
张氏露出温和疏离的笑:“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们几姐妹都到了该相看的年龄了。这些日子,你们好好收收心,德容女工都要捡起来。我这个做母亲的会好好替你们挑选好夫婿的。”
话落,她边上一个身穿锦蓝对襟暗纹锦裙的嬷嬷开口笑道:“可不是。二位姑娘还不知道吧?夫人为了教导你们,特意从宫中请了厉害的针线嬷嬷,来指导你们刺绣。你们万不可辜负夫人的一片慈母心肠啊!”
张氏矜持的笑笑,目光掠过秦婉柔,最后落到安静无存在感的秦苏身上:
“婉柔有秋姨娘照顾,我便少操些心,但是桑桑你性子最妥帖稳重,我最看好你,一定要好好学,不要让我失望。”
一句话,直接让秦婉柔朝秦苏投来嫉妒的瞪视。
秦苏没说话,如果不是知道原着真相,她还真信了。
“妥帖稳重”?确定不是忍气吞声好欺负?
果然,下一句,就听到张氏接着说:“你女红绣艺乃是几姊妹中最好的,每隔三日便送一回绣品来正院,让嬷嬷指导纠正吧。”
秦婉柔眼底的嫉妒瞬间化作诧异,再看秦苏时就只剩下幸灾乐祸了。
三日一检?
驴拉磨都不过如此吧?
而且绣品又比不得其他,需要刺绣者细心耐心,费时又费力,这哪儿是“看重”啊,说是为难她都信!
她就说嫡母素来讨厌秦桑桑,怎么可能这么好心“教导”她。
若不是怕嫡母也用同样的要求来要求自己,秦婉柔真想催秦桑桑两句:“嫡母都这么说了,你还不谢恩?”
秦婉柔看向秦苏,十分期待看到她委屈隐忍又不得不认下的模样。
果然,下一刻秦苏就跪下了,可说的话却是:
“回母亲,女儿愚钝,三日一送,怕是做不到。”
嫡母笑:“桑桑你不必谦虚,谁不知道你家学渊源,从小会拿筷子就会拿针了,三日一送而已,对你来说不是很容易的吗?”
“噗~”
这回秦婉柔没忍住笑出了声,见嫡母冰冷眼锋扫过,忙又低头忍笑。
什么“家学渊源”,不就是嘲讽许姨娘当年是个养蚕女,然后爬上父亲的床才来的京城吗?
秦苏头更低了,说的话却字字清晰:“母亲抬举女儿了。实在是女儿真的做不到……”
“什么叫做不到?”
张氏陡然沉了脸,声音也变得严厉压迫:“我特意在嬷嬷面前夸了你的好,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嬷嬷帮腔:“就是啊三小姐,夫人让你三日一送,可都是为了你好。只有这样不断勤勉,技艺才能得到提升。你可不能辜负夫人的一片苦心啊。”
张氏冷哼一声,打断她:“你和这不知感恩的丫头说什么?就当我的好心喂了狗罢。”
嬷嬷忙安慰张氏,又皱眉催促秦苏:“三小姐,你还不快点谢谢夫人。”
这般唱念做打的一套下来,换成柔弱善良的原身,早就已经无奈屈服了。
熬夜点灯,也会尽力完成嫡母的要求。
更不要说什么诉苦了。
可是今天在这里的是秦苏,深信“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于是她抽抽鼻子,眼泪说来就来了:
“女儿不敢辜负母亲的一片好心,但实在是姨娘病重,女儿只有一双手,每日做饭洗衣,劈柴打水,还要照顾姨娘,已经是分身乏术了,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刺绣啊,请母亲垂怜。”
“你放肆!”
原本只有三分生气的张氏在听完秦苏的话后,怒气直接涨到了七分,猛拍了一下桌面,怒目圆睁呵斥道:
“你这是在指责我克扣你衣食,故意为难你是不是?”
秦苏摇头:“女儿不敢,女儿只是实话实说,姨娘缠绵病榻